第150章 人情凉薄
丫鬟阻拦傅胜楠。
“小姐，小公爷与老爷在商量要事，”她劝道，“您身体尚未好转，现在去了不合适。”
傅胜楠知道。
她就是故意挑着“不合适”的时候去。
若是让他们都准备好了说辞，把她蒙在鼓里，才不好。
傅胜楠冷冷道：“替我梳妆。”
她脸色苍白，但此时气势凛冽，将从前做皇后的姿态摆了出来，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丫鬟只好照办。
书房内，镇国公正与莫衡玉周旋。
他试探道：“小公爷，胜楠和白泽书院一事并无关系吧？”
白泽书院一事闹得天翻地覆，不仅牵扯外邦势力，他听说，连寒王的势力也参与其中。
今日早朝，皇上龙颜大怒，连连重罚了几个犯了小错的臣子。
恐怕就是与此事相关。
镇国公怕傅胜楠在其中得罪了皇上，便向莫衡玉打听。
莫衡玉端方有礼地一笑。
他说：“傅二小姐不过是一介女流，此番是无妄之灾。”
一旁的傅初阳道：“既然是无妄之灾，怎么会迟迟回不来？小公爷可瞧见了什么没有？”
她一双眼紧紧盯着莫衡玉。
傅初阳见不得傅胜楠好，见她安然归来，心中愤懑。
“郡主这是什么话？”莫衡玉冷了脸，道，“二小姐是你的妹妹，你似乎希望她出些事才好么？”
傅初阳：“我绝无此意。”
莫衡玉冷哼：“白泽山山路艰险，傅二小姐离开时不慎摔伤，她一心念着回到家中这才坚持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对镇国公道：“虽是事发突然，但其他学子都由家中接走，独独剩下傅二小姐，旁人见了不知怎么想，请国公好好安抚她才是。”
镇国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这不是明着讽刺他镇国公人情凉薄，连亲女儿都不管么。
“不必理会外人言语。”他沉声道。
意思是莫衡玉也是外人，不该插嘴他们镇国公府的家事。
“二小姐来了。”
一声通传后，傅胜楠进来了。
镇国公见她面色苍白，身子也单薄，他心头不舒服，总觉得她这模样，仿佛在外人面前展示镇国公府多么亏待她，是在丢他的脸。
他咳了咳，有些不悦道：“你身子不好，这时候来干什么？”
傅胜楠行礼：“小公爷救我一命，我是来道谢的，父亲您教过我礼节，女儿不敢忘。”
她行礼时动作轻盈、端庄。
镇国公正眼看了她一眼。
仿佛在白泽书院待了才两日，她这乡野出身的二女儿身上竟有了些书香气。
“是这个道理。”他颔首。
傅初阳出声：“可惜妹妹去了一趟白泽书院，什么都还没学成便回来了。”
她看似惋惜，实则嘲讽：“白泽书院几百年无事，妹妹才去了两日，就出了这样的大事。”
镇国公眉头一皱，把这话听进去了。
他沉沉地看了傅胜楠一眼，道：“改日去庙里拜一拜。”
傅胜楠淡然道：“是。”
莫衡玉微笑：“傅二小姐身子养好了，福气还在后头。”
不等镇国公问这句话什么意思，他站起身，说：“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镇国公端着长辈的架子，没起身。
傅初阳因着与莫衡玉有仇怨，不情不愿地起了身，道：“小公爷救下我妹妹，这般恩情，镇国公府记下了。”
镇国公点头。
莫衡玉故意说：“何必如此客气，我与傅二小姐有缘，想必今后两家还会常常来往。”
镇国公眼睛一亮。
这话的意思是——衡小公爷还看得上傅胜楠？
他严肃的面庞柔和了不少。
傅胜楠抓住时机，道：“女儿去送送小公爷。”
“去吧，”镇国公带了点笑，说，“好好送送小公爷。”
傅胜楠行了礼，随莫衡玉一同离开。
两人走远了些。
傅胜楠脸色淡淡，开口问：“来救我时，小公爷瞧见什么了。”
她不给莫衡玉糊弄人的机会。
“你可见到了慕容息？”
莫衡玉一哽，苦笑一声，道：“你说话真是直接。”
“不错，”他颔首，坦诚道，“我瞧见慕容息躺在你身侧，已然死了。”
傅胜楠看他。
他脸色如隔了一层雨雾，朦胧而平静，看不清。
“你与慕容息是极好的交情吧，”傅胜楠问道，“你不怀疑是我杀了他？”
莫衡玉摇头：“我见了白泽一族剩余的人。”
“慕容敖先生告诉我了一些事，”他低垂着眉眼，说，“他们说你绝不可能害了慕容息，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傅胜楠有些吃惊。
慕容敖竟然会跟莫衡玉提及这件事。
看来，莫衡玉与白泽一族的关系，比她想象中还要亲近。
傅胜楠点头：“那便是了。”
她问：“现下他们如何了？”
莫衡玉低声道：“皇上要问罪，但与皇上有关联的保守派似乎都死了，死无对证，一时间，皇上也拿白泽一族并无办法。”
“看样子，皇上的改革是失败了。”
傅胜楠暗暗一笑。
愚蠢的顾九玄，呵，如此冒进的政策自然是会失败。
“可惜了，”她嘴上却说，“我没能从白泽学院学成出来。”
莫衡玉笑吟吟地看她。
他说：“不可惜，你已经得到了白泽一族的认可。”
傅胜楠挑眉。
他们已经走到了马车前。
莫衡玉的贴身小厮从马车上取了一长木盒下来。
莫衡玉亲手将木盒递给傅胜楠。
“这是慕容敖先生让我交给你的凭证。”
“……多谢。”
傅胜楠接过，目送莫衡玉的马车离去。
她刚转身，手里的木盒便被抢了走。
傅胜楠不慌不忙。
她看向面色嫉妒的傅初阳，问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