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云没感受到秦自扬身上的压迫,酒杯仍然放在原来的位上,未曾挪动半步。
淡然的瞥了一眼喝闷酒的袁衔桉,脸部僵硬的肌肉,扯不出一丝笑容,带着生人勿近的淡漠与疏离。
“她让你过来的。”
好不容易等到沈月云愿意理他,却没有想象的喜悦,反而是深深的寒意,撕扯着隐藏在心底的火热。
“你还是很在意她,这么多年了,就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不在意她。”
面无表情的说完,忽略心底的异样感,她应该露出苦笑,嘴角却不听使唤,镶嵌进肉里。
因恨而生的她,又岂能凭空构架出在意的虚壳?
“月云,我愿意继续等你。”秦自扬嗅到浑身的酒气,不想让她沾染难闻的气味,艰难起身,“我先走了,她喝的够多了。”
“袁衔桉,别喝了。”
她鼓捣着冰块,溅出了少量的酒水,反应有些迟钝的回头,愣怔地望近沈月云的眸。
“你认识我?”
“你醉了。”
“嗯......刚刚都吐了。”
沈月云夺过她手中的酒杯,不轻不重的弹她的脑门,指尖残留着稍热的温度,下意识蜷缩。
“袁衔桉,回家。”
“嗯?”判断不出酒杯的距离,她再度抓空,“我没家的,你把杯子还我!”
哐!
“快!打急救电话!”
“我听到岑古板的声音......”
她果真是醉了,那老古板遇事处变不惊,怎么可能慌张?
灯光照亮落地的酒杯,内壁呈闪电状,填满了淡黄色的晶状粉末,碎开的杯口溢出鲜红的液体。
“出事了。”
袁衔桉撑着桌面步伐虚浮,几步路显得是那么漫长,差点扑倒在地,沈月云伸手扶住她。
“酒杯里有东西,让岑古板送去化验,我们去后厨。”
厨房内是大量未清洗的杯子,袁衔桉强撑着扫视一眼,没有发现问题。
这次他们冲谁来的?
“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不困,我想去医院看看,你累了就去休息......”
白禾淼运气较好,没有摄入太多,由着医生洗了胃,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
“岑古、队长,那黄色粉末?”
岑喜灵在等化验的结果,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摇头:“现在还不清楚,大概还需要等一个小时。”
经过检测酒杯的残留物,里面是大量奋乃静的成分,量少是良药量多就是要命。
袁衔桉扶着昏昏欲睡的头,亏那群人想的出来,竟然用奋乃静?
“凶手太过嚣张,竟敢用这种方法挑衅!”
视线都聚焦于三水酒吧,极度影响正常营业,白禾淼闹着出院,也清闲的待在沈月云家。
案子却接踵而至......
顾家的宅子尘封了四年,第五年没人“认领”就要收缴充公,消防赶到时,空荡的别墅烧的别出心裁。
红光中众人又听到那首歌谣,消防连忙指挥后撤,同样的时间,发生了爆炸。
诡异的蓝光在火焰中呈闪电型,场场案件似出自同一凶手,不约而同的指向四年前那场惨案。
“先别靠近,是硫磺!”
顾氏惨案在销声匿迹的四年后,以独到的方式重回大众视野,前些天网上的趋势,愈演愈烈。
“袁衔桉四年前死于那场捉捕,不可能是她重新犯案!”
岑喜灵面露犹豫,看向情绪激动的周逆:“可我们有理由怀疑,那是狸猫换太子的缓兵之计。”
“岑队......”
“你们都知道,没有找到她的尸体。”
当年不仅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就连参与那场案件的负责人,都没能活着回来。
“岑喜灵,她身上没有弹孔。”
“你们又......”
岑喜灵欲言又止,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她们的事,也不好过多插手。
沈月云看着熊熊火焰的照片,语气一并冷了下来:“四年前因为没有证据,岑叔抓的小偷,不还有一人吗?”
岑喜灵霎时间变得沉默,她打心底不想提及那人,为了袁衔桉主动放弃大好前程。
袁衔桉和白禾淼待在东沿小区,心血来潮也聊起四年前的案件。
她被水呛到,差点喷射而出。
什么死了活着?
她袁衔桉要是死了,四年的牢狱生活是鬼过的!
旋即明白了骆映的身份,别人更容易接受,好歹也是唯物主义社会。
顾氏惨案都快变成一桩悬案。
她在沈月云家待了将近半年,白禾淼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如今勉强和平相处,她也是不容易。
书架空一排总归不太顺眼,她擅作主张放满了侦探小说,暗格瞬间弹出,里面只有一个箱子。
袁衔桉感受着眼皮的跳动,怀着好奇心端出盒子,顺手抽了本书暗夹收回。
少一排也不见得比少一本不起眼!
她懒得吐槽,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日记,以及许多碎木块的零件。
翻开那本树叶泛黄的日记,如今的年代,竟然还有闲心记纸质日记?
“我不是故意偷窥的,骆映你要是生气,就出来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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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今年可能要缺席顾云的生日了,本来想送她我亲手拼的别墅,可惜还没拼好,如果有机会,再送给她吧。
——骆映
掉落的照片,是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女,那年阳光正好,所以她们停留在了那年。
袁衔桉,是你代替我过着原本属于我的生活!
她双手颤抖,日记掉落在盒中,扬起的灰尘比阳光还要刺眼,不然她为什么会流下眼泪?
熟悉的字迹,刺激着不堪重负的大脑,她敲打着头,跪在地上全身止不住的发抖。
日记本放回了原处,她苦恼的看着那堆木块,胸口发闷心脏止不住的抽疼。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
三水酒吧不对外开放,白禾淼要给她最好的朋友庆生,岑喜灵看着她拨通号码,有种对方要将全息手环捏碎的错觉。
袁衔桉丝毫没注意客厅里发光的手环,她习惯开成静音。
白禾淼胡乱的挠着头发,她家月云精心挑选的手环,全当摆设是吧?
沈月云沉默的喝着闷酒,目光时不时瞟向紧闭的门,没等来那道令人讨厌的身影。
回到家连盏灯都没给她留,没有察觉周身的气压骤降,盯着摸黑出来的人,毫无动作。
“你为什么不开灯?”
猝不及防被压到墙角的袁衔桉疑惑,微微张开的唇正好让她长驱直入,尝到浓烈的酒味。
她悬在半空的手恍若定格,呼吸不畅偏开头,隐隐发怒:“你喝假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