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长乐宫内一片忙碌。搬迁的声响此起彼伏,苏锦绣站在庭院中,看着仆役们搬运物件,心中却想着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朝阳映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庞,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这些年的牢狱之灾,让她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即便如今已经搬离冷宫,这个习惯仍未改变。
庭院里的海棠花开得正艳,粉白的花瓣在晨风中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她轻抚着花瓣,想起了当年在冷宫时,也曾种过一株海棠,只是那株花最终未能熬过寒冬。
";小姐,周伯派人送来了新的证据。";巧儿快步走来,手中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红木雕花匣子,精美的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些都是当年太子案的相关密函。";巧儿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她知道这些证据对小姐来说意味着什么。
苏锦绣接过木匣,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匣子上精致的雕花,缓缓打开。匣中整齐地码放着数封泛黄的信件,还有几本用蓝布包裹的账册。她的目光在上面快速扫过,越看越是心惊。那些字迹潦草却不失流畅的笔迹,记录着当年那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这些信件都是当年东宫与江南士族的来往密函,";她的声音有些发冷,指尖微微颤抖,";果然如我所料,当年太子并非谋逆,而是被人设计陷害。每一封信都记载着他们如何一步步布局,如何利用人心的弱点,编织这张看似完美的罗网。";
巧儿震惊地瞪大眼睛,一双杏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那岂不是说,小姐您当年也是被人算计?";她的声音中带着心疼和愤怒,想起小姐这些年在冷宫受的苦,不由得红了眼眶。
";不错。";苏锦绣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这些信中提到,有人故意在太子的膳食中下毒,想要嫁祸于我。当时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这些信件中得到了印证。而苏清柔,就是那个递送膳食的人。";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既有对妹妹背叛的痛心,也有对真相大白的释然。
正说着,王太医匆匆赶来,他的衣襟上还沾着些许药粉,显然是刚从太医院赶来:";娘娘,老臣仔细研究了当年的验尸报告。那些中毒症状确实与您调配的药方完全不符。而且,在报告的边角处还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像是被人刻意修改过。这些修改的笔迹与当时的主检太医明显不同。";
";辛苦王太医了。";苏锦绣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这些证据,足以还我清白了。";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发黄的纸张,仿佛能够触摸到历史的痕迹。
当天下午,苏锦绣换上一袭藏青色云锦长裙,腰间系着祥云纹银丝带,整个人端庄典雅。她带着这些证据觐见萧承煜时,宫人们纷纷侧目,似乎都看出了她眼中的坚定。
太极殿内,萧承煜正在处理奏折。看到苏锦绣进来,他示意左右退下。殿中香炉袅袅升起檀香,光线透过彩绘琉璃窗斜斜洒在地面。
皇帝仔细翻阅着所有文书,他修长的手指微微发颤,脸色越发阴沉。每一封信件都像一把利刃,剖开了当年真相的重重迷雾。
";好一个苏清柔!";萧承煜重重拍案而起,案上的朱砂印泥震得微微晃动,";竟敢串通东宫余党,陷害太子和爱妃。这些年来,朕竟被蒙在鼓里。来人!立刻宣凉国公府全族入宫!";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太监们快速传达旨意。不多时,凉国公府上下齐聚太极殿。阳光透过殿门洒进来,照在众人战战兢兢的身影上。
当年的往事被一一揭开,真相大白于天下。原来,苏清柔早与东宫余党勾结,为了上位不惜毒害太子,又嫁祸给苏锦绣。那些被掩盖的证据,此刻都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父亲......";苏清柔跪在殿中,她华丽的裙摆此刻沾满了灰尘,面色惨白如纸,";女儿冤枉......";她的声音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曾经不知迷惑了多少人。
";住口!";凉国公怒喝一声,苍老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你这个孽障,枉费我多年养育。当年你在太子案中扮演的角色,今日可曾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今日之事,若非锦绣查明真相,我凉国公府就要被你害得家破人亡!";
萧承煜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这一切。阳光为他刚毅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苏清柔勾结东宫余党,毒害太子,陷害嫡姐,罪证确凿。念在凉国公府世代忠良,暂且饶你性命,革去郡主封号,终身禁足。";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苏锦绣时变得柔和:";至于苏锦绣,朕已查明当年真相。即日起恢复你凉国公嫡女身份,加封一品诰命。凉国公府上下,官复原职。";
殿中众人纷纷叩首,额头贴地:";谢主隆恩!";庄严的殿堂内,回荡着他们激动的声音。
走出太极殿,午后的阳光正好,将殿前的石阶晒得发烫。苏锦绣深深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苏清柔,心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有淡淡的怜悯。曾经的姐妹情谊,终究抵不过权势的诱惑。
";小姐,";周伯颤颤巍巍地迎上来,老泪纵横,浑浊的眼中满是欣慰,";老奴总算等到这一天了。这些年来,老奴看着小姐受苦,心中何尝不痛?";
";周伯......";苏锦绣扶住老人布满老茧的手,声音哽咽,";这些年,辛苦你了。若不是你暗中相助,调查真相,我也不可能等到今天。";
当天晚上,凉国公府张灯结彩,府中上下都沉浸在喜悦中。朱红的灯笼高高挂起,照亮了整个府邸。下人们脸上都挂着笑容,走动时都轻快了许多。厨房里飘出阵阵香气,那是给府中上下准备的庆功宴。
苏锦绣站在庭院里,看着满天繁星,心中百感交集。记忆中,这座府邸曾经是她最温暖的避风港,如今终于重返故土,却已物是人非。海棠树依旧,人心却早已沧海桑田。
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萧承煜竟然亲自驾临,他披着月光走来,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歉意:";爱妃,这些年委屈你了。朕身为一国之君,却让你蒙受不白之冤。";
";陛下言重了。";苏锦绣莞尔一笑,眼波流转,";能查明真相,臣妾已经心满意足。这些年虽然艰难,但也让臣妾明白了许多道理。";
";不,";萧承煜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夜里的凉意,";这些年来,你在冷宫受尽屈辱,却仍心系天下。如今真相大白,朕更要重用你,让你的才能造福百姓。朕知道,你不仅关心农事,更有治国之才。";
苏锦绣心中一暖,却又想起一事,眉头微蹙:";只是苏清柔......";虽然对方犯下大错,到底曾是一母同胞,她心中难免有些不忍。
";你放心,";萧承煜明白她的顾虑,声音温和而坚定,";朕已经派人严密看守,她翻不起什么风浪了。你的仁慈,朕都懂。但有些人,注定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夜色渐深,长乐宫内灯火通明。苏锦绣坐在描金雕花的黄花梨木案前,翻看着各地送来的农业报告。烛光映照在她清秀的面容上,为她添了几分柔和。尽管身份已经恢复,但她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巧儿,";她放下手中的奏折,指尖还残留着纸张的触感,";明日起要加紧农业改革的步伐了。既然真相已明,我们也该大展拳脚了。现在不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更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
";是,小姐。";巧儿笑着应道,却又习惯性地称呼";小姐";。见苏锦绣看来,她吐了吐舌头,";啊,奴婢该唤娘娘才是。只是,在奴婢心中,您永远都是那个疼爱奴婢的小姐。";
苏锦绣也不纠正,依旧专注于眼前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