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人死前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楚曦梦醒来前最先恢复功能的也是听觉。
她睁眼,看到了萧羽,还有旁边的林吟。
虽然知道还没回去,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眼两人的衣服,果然还是破云宗的弟子服饰。
“醒了!”林吟惊喜地喊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把门震开来。
其实不能算声音把它震开的,而是掌门和长老等人把门推开的。
看得出来很急切了。
理解,毕竟这具身体里的可是林夕,苏溪最小的徒弟,掌门长老们的小师妹。
“怎么样,可觉得身体好些了?”寒江雪打头,第一个发问,其他几个长老就等回复。
“好很多了,没什么大碍,有劳师父们挂心。”楚曦梦点了点头,回答道。
“你……”寒江雪皱了眉。
“小师妹,我们是师兄师姐啊,你不记得了吗?”楚年也挺急的,上前了一步。
“师父们,我从前的记忆尚未恢复完全,在这之前,请你们还当我是新收的破云宗弟子,叫我‘曦梦’吧。”楚曦梦这么说完就扭头看向别处了。
房间里一时变得针落可闻。
还是杨陵第一个打破了沉寂,语气稀松平常道:“好,曦梦,你好好休息,师父们不打扰你了。”
言罢拉着寒江雪和其他几个长老们出去。
房里剩下萧羽和林吟。
“林吟,这本书的主角,是苏溪、璟和还有林夕吧。”楚曦梦开口,轻声道。
她先前有些先入为主,以为和大祈那个故事一样,几人来了就是主角。
但是想想也不对,大祈的时候,楚曦梦就叫楚曦梦,萧羽就叫萧羽,像是知道两人在现世怎样,然后等比例长大。
这里就不是了,楚曦梦的身体是“林夕”的。
她的性情和林夕并不相同。
她总是在旁观的视角当中,看苏溪璟和相爱,看林夕与命运对抗……
她看着主角毅然决然走向湮灭。
她看着,心脏就不免也跟着揪起来。
林吟说这个故事男主会死,她一开始以为是萧羽。现在想想,说的是璟和。
“嗯。”林吟回答,“他们是我笔下的主人公。”
“修真界女神说的是‘林夕’。”林吟补充,“这个故事里没有楚曦梦。”
楚曦梦鼻子一酸,继而眼睛好像不受控制,她哽咽:“林吟,萧习习,他们要的是林夕,可我不是啊……我不是……”
“我希望自己是啊……”
林夕回来的话,可以救好多人,也能满足他们那么多年的等待……
萧羽呼出一口气,把坐在床上的人拥进了怀里:“他们要的是林夕,但我们要的是楚曦梦。”
因为这一重身份,楚曦梦肯定一个人经历了好多幻境和故事。
萧羽想到她在大祈那样无拘无束,洒脱傲然;现在却在这里因为自己不是另一个人哭红了眼,心脏跟着揪了起来。
“对啊,萧羽和我,还有萧允他们,我们走到一处,是因为你是楚曦梦。”林吟也蹲下来,很认真地望进她的眸中,“曦梦,世人万千,执灯守候,等的故人本就不是同一位。”
“林夕有她的守灯人,你也有你的执灯者。”
你不能求所有的灯为自己而亮,但也要知道,有的灯的的确确是为你亮的。
楚曦梦是楚曦梦,林夕是林夕。
楚曦梦点头,泪水刚好滑过脸颊落在萧羽的肩膀:“嗯……”
“我跟你们说,我本来想着的是在一个仙侠世界,然后自己一点点升级,变成一个很厉害的大拿。”楚曦梦缓过来以后,开始畅想能够让自己满意的身份,“我们几个人一起修习成长打怪,然后能拯救世界就拯救世界。”
“没办法的话,就吃吃喝喝玩玩,走世界,见苍生。”
“可以,休息好了我们就去。”林吟点头。
门被敲响。
“小师姐小师姐,我带了镇上有名的烧鸭,再不出来我可不留给你了!”齐陆陆的大嗓门传到屋里。
“曦梦,我们可以进来吗?”宋鹤云声音清润温和。
楚曦梦抓着萧羽,将自己的脸凑得很近,把萧羽吓了一跳:“干什么?林吟还在,不行。”
“……”楚曦梦一拍他的脑门,“想什么呢?”
“看下我的眼睛,还红吗?看得出来哭过吗?”她追问。
萧羽郑重其事地碰住她的脸,左晃右晃,煞有介事地说:“嗯……怎么说呢。”
楚曦梦拍掉他的手:“说人话。”
“可以的,你别理他。”林吟回答之后过去开门。
然后一群人走进来。
杨落枫左看右看,视线落在楚曦梦的脸上:“吓我一跳,还以为脸变了。”
“变了吓死你。”楚曦梦呲牙咧嘴。
杨落枫呼出一口气,扇子展开扇了好几下:“鉴定完毕,还是楚曦梦。”
“……”
“这是我炼出来的丹药,是师父从灵药宗带回来的草药,药效奇佳。”宋鹤云把手里的一个药瓶子递给楚曦梦,“服下伤痊愈得更快。”
“你掉落的折扇。”萧允把先前楚曦梦晕倒前掉下来的追忆扇放到桌上。
“宝贝大石头。”齐陆陆把那颗林翼拿走的石头带了回来。
楚曦梦看几个人围在前面,哑口几秒。
末了,她指了指自己:“林夕。”
她试探说道:“小师叔哦。”
“不行!”齐陆陆第一个不乐意,“平白大了一辈,我不同意。”
“知道了。”楚曦梦伸了伸懒腰,迈腿走出了房间。
到门口,她回头对站在原地的众人说道:“走吧,去镇上吃饭,我请客。”
“好耶!”齐陆陆第一个跑上来。
七人由前后的队形变来变去,不久就变成一排。
楚曦梦其实没睡多久,晕倒时是正午,醒来是第二日傍晚。
傍晚时分,太阳有一半躲进了山的另一头,露出的一半往外散着光,橘红相间。
天边的云被染出奇特的颜色。
黄昏无意,却把云微醺。
夕阳斜斜打在众人身上,好像把近来的忧愁都轻轻打散。
少年总是这样,成群结队,团伙作案。
“将扰扰,付悠悠。此生於世百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