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林翼还残存着一点意识,看向杨陵,“我凭什么收手?!”
“当年你我一同上山,同样资质欠缺,可她收了你做亲传弟子,我却只能成为外门弟子。”
“我一心求仙,却连接触修为提升的道路都要被堵住。”
“我执意追求的东西,凭什么有的人出生就有?!”
“为了重塑自己的根骨,我不惜炼化我的子女,九死一生抢夺妖丹,引诱陆离为我所用,布下阵法复活璟和……”
“结果呢?!”
“被苏溪和璟和搅得乱七八糟。”
林翼转头看向楚曦梦等人,怒斥:“还有你们!”
“我只是要修仙,我有错吗?!”
“修仙路遥,本就该循序渐进,一时在外门,你若勤加修炼,也能成为内门弟子甚至被师父收为亲传。”杨陵解释,语气透着洞察和沧桑,“当初是你自己不愿先在外门修行,毅然跑下了山,却说是师父不给你修仙的机会。”
“闭嘴!”林翼被戳中痛脚,呵斥杨陵。
末了他转着头,看自己周身萦绕着的邪气。
“现在我想明白了,这世间,就不该有修仙者和妖魔的存在。”
他面容阴狠地扫过在场所有人:“只要你们都消失就好了……”
“没有仙魔妖,只有人,普通人……”他像是完全丧失了理智,说这话时头左扭右扭,很吓人。
“还多亏陆离把我踹下极渊,在里头暗无天日,但我竟硬生生挺着,最后终于和极渊中的邪气融为一体。”
“现在,你们都去死吧。”林翼身上邪气暴涨,气浪扫过众人,不由往后退上好几步。
有的灵力尚且不高,被掀倒在地。
秘境的蓝天白云被阴云所笼罩,电闪雷鸣。
随着林翼邪气的外冒,通灵镯原先吸收的魔气似乎嗅到了什么诱人的气息,也钻出镯子往他的方向飞去。
楚曦梦赶紧用灵力压制。
“摆阵!”寒江雪升空,嘴里念着咒,继而寒光一闪,她的剑被召出来。
她话音刚落,几位长老也站到阵点,给阵法注入灵力。
阵法的光芒在林翼的正下方绽放,楚曦梦他们跳了出来,也跟着施法。
通灵镯跳个不停,一直在往外冒魔气。
楚曦梦强压之下又朝着阵眼注入灵力,却好像被定了位,整个人遭到的反噬最深。
许是因为手镯的原因,大半阵法承受的攻击都施加在她的身上。
楚曦梦意识到的时候猛然抬头——那石头里的魂识和心魔有问题。
原先她在想会是谁把它丢在那里的。
现在她想起来了。
早应该想起来的——是林夕丢的。
14岁的林夕去极渊,得了一把剑。
成神前的林夕去极渊,却九死一生。
因为她把魔尊璟和那一部分散去极渊的魂识找到,一点一点凝了起来,用聚魂石收着,一并进去的,还有跟了璟和多年的心魔。
那块石头,是林夕丢的。
起初楚曦梦以为是苏溪,因为那把追忆扇是苏溪找到的。
但石头被丢进来的时间比苏溪离去要晚得多,她在去往神界之前就把石头丢下人间了。
林夕找到它,带着它去往极渊。
谁也不知道她在璟和和苏溪离开之后做了什么,却好像能猜到一点。
她只是一个在六岁差点被父亲纵火烧死的小姑娘,纵然天赋异禀,却只是留恋多年前破云山间,一间小屋,两位故人,树下练剑。
为了这个,她一个人走了许多年。
所以林夕,早些回来好不好。
我们找到璟和的魂识了,也知道苏溪在哪里了。
楚曦梦承受的痛苦极大,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到最后低低喝了一声,飞到了最高处。
“风、火、雷、电——聚!”金色的剑芒凝在林翼头顶,直直刺下。
“林翼,你心里所觉的所有不公,不是因为仙魔妖的存在,而是因为你自卑、不甘、忮忌,还有妄想一步登天!”
楚曦梦手重重落下,中间被黑球裹住的人痛苦嚎着,最后由上而下粉碎。
做完这一切,楚曦梦还想张嘴和底下目瞪口呆的几人说点什么,却一个脱力直直往地面上坠落。
失去意识前,她感觉到自己落在了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当中。
萧羽也好,林吟也罢。
她有些困了。
想先睡一觉。
……
“楚曦梦。”
“曦梦。”
“醒醒。”
楚曦梦睁开眼,只看到一片混沌的识海。
“干嘛?因为我没隐藏好身份,要把我丢在这里受惩罚吗?”楚曦梦没好气地问脑子里的系统。
【……不是我】
系统似乎气不过,又补充了一句:【莫名其妙】
“嘿哟你——”楚曦梦刚想骂它,余光瞥到了一个身影。
白衣,披着黑发,亭亭玉立,面容精致。
但身上其实很有烟火气息。
“曦梦。”林夕看向她,歪头一笑。
“林夕前辈?”楚曦梦错愕。
以前在她那具身体的记忆里也见过林夕,但这样面对面聊天还是第一次。
林夕点头。
“你去哪了?”楚曦梦问。
“我一直都在。”林夕轻声道。
她一直在楚曦梦的那具身体里,只是不占主导地位。
想来因为破云山巅的斗争受伤严重,众人只道林夕上神似乎已经陨落,其实她的魂识一直在变小后的身体里蕴养。
“那真好。”楚曦梦笑起来,“你要回去了吗?”
要回到那具身体里了吗?
那她也要离开了。
“没完成任务,咋样,你要整死我不?”楚曦梦这时候戳了戳系统。
【……完成了,先找到了真相再暴露的身份,算你完成】
楚曦梦心里默默竖起大拇指。
“还没到时候。”林夕回答。
“那个……林翼……”楚曦梦欲言又止,想起来自己用夕林剑把林翼杀掉了。
“善恶有报,你不必自责。”林夕开解。
随后朝她点了头:“异世之人。”
楚曦梦抬眼看向她——林夕知道。
“请再等等。”
林夕的身影缓缓消失:“曦梦,多谢。”
谢什么?
可能多谢找到了璟和的魂识,找到了苏溪在哪里。
又或者斩杀了林翼。
但她占了林夕的身体还没和林夕说谢谢呢。
“楚西门!”
“曦梦!”
“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