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山低下头,额头几乎贴在地面上:
“皇上,小的说,小的全都说!一字不敢隐瞒!”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
“小人原本不过是京城米行的一介商贩,家里祖上积攒下些许家产。
但想要在京城扩大生意,没有靠山根本不行。”
他抬眼偷偷瞄了一眼顾辰,又迅速低下头,继续说道:
“后来,小人听说户部尚书李标大人能搭上首辅周延儒的线,
就咬咬牙,孝敬了李大人三万两白银,这才得以认识周大人。”
跪在另一侧的李标一听,顿时脸色大变。
急忙跪爬几步到朝堂中央,连连磕头:“皇上!此事绝无可能!
臣对粮政事务兢兢业业,从未做过此等污秽之事!张大山污蔑臣,臣冤枉啊!”
顾辰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颇为‘和蔼’的说道:
“李爱卿,朕让张大山讲,你插什么嘴?难道你心里有鬼?”
李标身体一颤,连忙闭嘴,但脸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胡须。
他低头不敢再发一言,但内心却像烧起了一团火:
“张大山这狗东西,竟然把老子也供出来了!”
“要是能活着出去,老子非得杀了他全家不可!!”
张大山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
“小的见到了周大人,周大人当时对小人说,想要在京城立足,少不了靠山。但若要靠山,那就要诚意。”
“于是,小人又凑了五万两白银,全部孝敬给周大人……”
大殿内文武百官听到这里,神色各异。
有些人震惊于周延儒敛财之大胆,
有些则暗自庆幸自己平日里没和张大山这些粮商牵扯太深。
张大山:“后来,周大人开始给小人牵线搭桥。
他给小人介绍了一桩生意,说可以用一两银子买到二百五十斤的粮食!”
听到这里,顾辰想到前天曹正淳的口供。
周延儒串通他一起倒卖皇粮。
皇仓的粮食变成了他们的摇钱树!
这笔生意做得真是稳赚不赔。
张大山继续说道:“周大人告诉小人,这些粮食是从皇宫直接流出来的,不会有人查。
小人听后,就按照他的指示,低价购入粮食,再高价卖给百姓,一来一回,赚得盆满钵满。”
听到这里,周延儒再也忍不住了,用力磕头:
“皇上!张大山胡言乱语!臣绝无此事!
皇上,臣这些年为大明鞠躬尽瘁,断不会做出这种误国之事!
此人分明是想保命,才胡编乱造,污蔑忠臣!”
他脸涨得通红,双手撑在地上,指甲用力抓着地砖:
“请皇上明鉴,臣绝无亏欠国家之心!”
顾辰冷冷一笑,目光如刀般落在周延儒身上:
“周大人,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朕还没说话呢。”
周延儒瞬间哑口无言,额头上的汗珠顺着眉毛滴落。
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顾辰缓缓站起身:“这些年,我大明国库空虚,军饷短缺,百姓流离失所。
结果呢?有人拿着百姓的口粮做起了买卖,还从中谋取暴利!”
“今天,这件事,朕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一个都别想逃!”
顾辰不得不佩服,这个周延儒已经被供词和事实压得抬不起头了,却还能死撑着试图洗脱自己。
顾辰语气平静说道:“周大人,朕是想相信你,你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周延儒听到这话,眼神中闪过希望。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皇上!臣愿让锦衣卫抄家!
若臣府中查出金银珠宝,臣无话可说,甘愿认罪!
若臣府中没有,还望皇上还臣一个清白!”
周延儒心想:“我所有的贿赂都藏在后花园假山的地下室里,入口藏在茅房中,
除了我,没有人会知道!锦衣卫就算把我的府邸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
“哦?看来周大人对自己很有信心啊。”顾辰说道。
周延儒连忙磕头:“皇上,臣绝无二心,请皇上明察!”
顾辰却没有顺着他的提议走,而是缓缓抬起手,对着殿外说道:
“来人——去绍狱,把曹正淳带过来!”
这一句话,让周延儒原本镇定的神色瞬间破裂。
他瞳孔骤然收缩,冷汗再次顺着额角流下,双手下意识地撑住地面,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
“曹正淳?!他怎么在监狱里?!”
“难道他已经提前把倒卖皇粮的事供出来了?”
“这下完了,曹正淳为了活命肯定会把自己拱出去!!!”
周延儒心中翻江倒海,额头的冷汗不停地滴落。
整个人像是置身冰窟,寒意直透骨髓。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耳边嗡嗡作响,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真的完了!”
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双膝一软,直接向前扑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周围的文官看到首辅倒下,一个个面露惊慌,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搀扶。
他们对视几眼,迅速向后挪了挪,生怕靠得太近被顾辰注意到。
户部尚书李标最为机警,膝盖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兵部尚书王应雄则干脆低头不语,脸上的表情僵硬如石。
顾辰看着已经昏倒的周延儒,摆了摆手:
“不用去绍狱传唤了,曹公公身体还没养好,不必多劳他。”
“看来咱们这位首辅,心里还是有鬼。”
“既然他已经被吓晕了,那就让锦衣卫好好审问一番。来人,把他拖进绍狱!”
“遵旨!”几名锦衣卫立刻进来,迅速上前架起昏迷的周延儒,像拖死狗一样将他往殿外拖去。
看到这一幕,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顿时异口同声地高呼:
“皇上英明,圣断如神,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