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胤植扫视着四周,眼神阴沉,缓缓说道:
“各位,如今新政尚未彻底推行,我们还有机会!”
“儒学传承千年,岂能让一个毛头皇帝彻底颠覆?”
“必须趁着皇帝的教育新政还未深入百姓,我们儒生要团结一致,共同抵制!”
他一字一句,语气铿锵,敲打着众人的心神。
然而,这时,一名身穿锦缎长袍的儒生,从袖中缓缓取出一张报纸,语气不善地说道:
“衍圣公,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
“现在的百姓,早就不吃咱们这一套了!”
说完,他将报纸摊开放在桌上,冷笑道:
“这东西,正在毁掉我们!”
厅堂中的儒生们纷纷围拢过来,伸长脖子,探头看向报纸。
一名须发斑白的老儒生瞥了一眼,顿时脸色阴沉,猛地一拍桌子!
“荒唐!荒唐至极!”
他愤愤不平地说道:
“当今圣上根本不懂得如何治国!”
“不去用仁义教化百姓,反而专注于这些小把戏!”
“什么报纸?简直是邪门歪道!”
一旁,一名身穿深蓝色长袍的儒生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昔日王朝太平,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三纲五常,是仁义道德!”
“如今皇帝鼓吹新学,妄图让泥腿子识字,还给女人办学堂?”
“这要是让天下女子都读书了,谁还愿意相夫教子?!”
“这等行为,祸国殃民!”
另一名儒生气急败坏,咬牙道:
“还有那些工匠、商贾,居然也能读书!皇帝居然说工匠和儒生同等重要?!”
“这是要让咱们士人跟一群贩夫走卒平起平坐吗?!”
听到这句话,在座的儒生们纷纷怒斥!
“岂有此理!”
“士农工商,士为四民之首,如今居然要让我们和工匠同列?!”
“这哪是改革!分明是乱国!”
孔胤植听着众人的议论,原本还面带冷笑,但当他低头望向那张报纸时,瞳孔骤然一缩!
“福王……被抄家了?!”
“人……还被凌迟了?!”
报纸的头版上,赫然写着
“福王罪恶滔天,财帛粮食堆积如山,百姓怨声载道,终遭凌迟!”
而旁边,还有一张极其清晰的插图——
那是福王在菜市场被百姓围观凌迟的场面!
他的身上伤痕累累,血肉模糊,脸上满是惊恐与痛苦。
但孔胤植的目光,却落在了报纸上的另一行字上——
“福王府抄出金银无数,土地二万顷,粮食二百五十万石。”
“查抄金银财宝运往国库,粮食全部赈济河南。”
他的眼神顿时闪烁了一下,手心竟然渗出了一丝冷汗。
他不是因为福王死了而害怕,而是——
福王府被抄出的金银、土地、粮食,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他下意识地捏紧报纸,心中隐隐发颤。
福王的土地有二万顷……
而他孔家的土地,加起来也有近一万五千顷!
虽然比不上福王,但也远远超出了一般的亲王!
钱财呢?粮食呢?
他孔家也藏着大量的金银,甚至曲阜城内的米粮铺,有一半都是孔家的产业!
福王之所以被抄家,就是因为朱由检掌握了证据,知道福王囤积了粮食和财富,欺压百姓。
那如果朱由检知道自己也藏着这么多钱粮呢?
想到这里,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手心的冷汗越来越多!
他的异样,很快被在座的儒生们注意到了。
一名白须老儒生好奇地问道:
“衍圣公,这报纸上写的是什么?”
孔胤植脸色阴沉,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
“福王……被抄家了。”
“人也被凌迟了。”
“什么?!”
所有儒生齐刷刷地愣住,随即,竟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好!好啊!”
“这个肥猪,终于死了!”
“我早就说了,福王不该享有那么多财富!”
“一个人坐拥二万顷土地,简直不讲道理!”
“天下亲王的封地不过一万顷,他竟然是别人的两倍!”
“陛下这次,倒是干了一件好事!”
“难得,难得!”
在他们看来,福王虽然也是宗室,但他的财富实在太过分了!
如此奢靡,活该被清算!
听着这些儒生们的议论,孔胤植的脸色却更加阴沉。
如果福王可以被抄,谁能保证,下一次不会轮到孔家?!
他必须想办法自保!
他抬头看向厅堂中的众人,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不能再等了……”
“必须尽快行动,彻底遏制皇帝的新政!”
“否则…大家的家产都保不住!”
儒生们原本还在幸灾乐祸地议论福王被抄家的事。
可孔胤植忽然沉下脸,厉声呵斥,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衍圣公,福王是福王,我们是我们。”
“福王那是宗室王爷,坐拥二万顷土地,我们不过是儒生,家里不过几百亩薄田。”
“陛下再怎么折腾,也轮不到我们吧?”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脸上带着不以为意的神色。
“是啊,福王被抄是因为他太贪了。”
“我们这些书香门第,家里不过百亩田地,怎么可能轮到我们?”
“圣人之后,难道还能和那等贪腐亲王同日而语?”
虽然大家嘴上这样说,但他们心里都在打鼓——
“衍圣公怎么这么激动?”
“难不成,他是担心孔家也会被皇帝盯上?”
孔胤植狠狠地一拍太师椅,声音如雷,震得众人一惊!
“榆木脑袋!
“你们这些饭桶,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犀利,指着那张报纸,冷笑道:
“皇帝现在做的,分明是杀富济贫,杀鸡取卵!”
“今天抄了福王,明天就要抄我们!”
众儒生一愣,眼神有些不安,但仍然有人不服气地说道:
“衍圣公,您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我们这些书生家里的田地,都是祖上为官时光明正大买来的,来路清白。”
“他凭什么收?!”
孔胤植闻言,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和讥讽,嗓音阴沉地说道:
“凭什么?”
“凭他是皇帝!”
他扫视众人,语气逐渐加重:
“你们觉得家里的田地是祖上辛苦置办的,陛下可不这么认为!”
“在皇帝眼里,你们这些人,都是土地兼并的大户!”
“你们的田地,按照他的逻辑,应该还给‘天下百姓’!”
“你们的钱财,应该分给‘贱民’!”
“你们的学问,应该让泥腿子和工匠来学!”
他的声音越发激昂,字字句句仿佛一柄利刃,狠狠剜进这些儒生的心里。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有人忍不住站起来,惊呼道:
“这……这怎么行?!”
“我们世世代代都是读书人,土地是我们祖上辛苦得来的,凭什么要分?!”
另一人也愤怒地说道:
“皇帝此举,简直是要让天下士人沦为平民!”
“世代书香之家,怎能和农民同日而语?!”
“要是真的这么搞,我们的子孙后代怎么办?”
“难不成以后要和那些粗鄙之人一样,种田、打铁、行商?”
“这……这简直是毁灭科举,毁灭士人的根基!”
短短片刻,厅堂内的气氛彻底变了,儒生们一个个面色惊恐,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