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我倒是很开心可以去外面逛逛,还可以吃到好吃的东西的。可这样,太太会不会觉得我是在趁机邀宠?会不会不太好?”香菱听到薛蟠要陪自己玩毽子,本来很高兴,因为他蹴鞠也不错,脚上和腿上的功夫都不错,他的个子又比普通的小丫鬟高上许多,跟他一起踢毽子要难一些,可也有趣得多。可是,听官人说今儿中午出门去吃,开心的同时,香菱的心里也划过一丝隐忧。
在她看来,很多的婆婆是看不得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媳妇好的,哪怕是儿媳妇怀着自己儿子的亲骨肉,怀胎辛苦,正是需要关心和照顾的时候。平时的时候,那就更不用说了。香菱心里很是感谢自己的官人薛蟠近来对自己如此关心和照顾,可她并没有觉得这是自己的官人薛蟠对自己多么喜欢,对自己有多么的深情,也没有觉得这是因为感情和感情。她认为,这是自己的官人薛蟠对自己的亲骨肉、对薛家的后代的重视和疼爱,自己只是暂时母凭子贵而已。
“香菱,你不要想这些。我只希望你现在能开心,放宽心思,好好的把我的女儿给我生下来就好了。至于我母亲的事情,你留给我操心便是了。
你只需要尽量放平心态,给我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儿便是了。”薛蟠听到香菱的话,说道。
他是男子,活动的天地比女子多了,又不似女子长日里大多时间只在府里的内院里度过,他不会想这么多。因为自小他便是个男子,对他来讲,从来没有婆婆这种既是外人又是长辈的麻烦。他只需要一辈子待在自己的家中,有自己的亲生母亲照顾着,再来一个自带口粮的妻子来照顾他、给他生孩子、代他承担所有孝顺他的母亲和父亲的责任的女人。与此同时,还会有众多丫鬟、跟前人、通房丫鬟、妾争着抢着要照顾他的吃饭、穿衣,他还可以随时去勾栏瓦舍、酒楼、青楼找漂亮的女人,满足自己新鲜猎奇的兴趣。在传宗接代上、在家庭生活里,他属实只是一个一直受尽女人照顾的人。
“若是母亲来说什么,你只管跟我说。你没有亲人,也没有娘家。你现在怀了我的孩儿,我便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的孩儿能平平安安地降生,或者是为了以后我的孩儿有一个健健康康的母亲陪她长大,我都会护你周全,你信我。
而且,我并不是一时兴起,才对你如此的。香菱,我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真的心悦于你,我才愿意花这么多心思和时间的。我也不是只是为了孩子,若是只是为了让你平平安安地把我的孩儿生下来、给我们薛家传宗接代的话,我只需要多花上些钱,多让几个丫鬟和奶嬷嬷伺候着便是了,我是不必做什么的。
你只管瞧着便是了。便是你生下了孩儿,没有了身子,我也会一直对你这样好的。”薛蟠拿着毽子,走到香菱身边跟她说道。
......
太液池畔,贤嫔娘娘元春坐在蓬莱山上的亭子里,一边吹着高处的风,一边吃着红豆大米爆米花刨冰。周围隐隐有风穿过树叶的细微响声。蝉鸣让午后的时光反倒更加寂静。太液池池面上,细风拂过,带起细碎的縠纹。
“元元,倒是让我好找。”皇上允历穿着一身冰蓝色的圆领侧襟窄袖缺胯长袍从山下沿着宽阔的石制台阶走了上来。人还没走到亭子前,便听到他的声音了。
“皇上。”贤嫔娘娘元春听到是皇上的声音,赶忙起身往亭外去迎接。
“跟你说了多少次,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不必讲这些虚礼,怪累人的。”皇上允历快步走了过来,连忙扶起正在福身行礼的元春。他缓缓地说道,声音里有浓浓的疲惫。
“这是臣妾该尽的礼数。”贤嫔娘娘元春被皇上允历扶着又坐回了垫了坐垫的石凳上,说道。
“皇上这会儿怎么没在紫宸殿歇午觉呢?”贤嫔娘娘元春拿起石桌上的一个天青色瓷壶,给皇上允历倒了一杯绿茶之后,问道。
“刚去了你宫里,你不在。说是来了园中池边来看菡萏了,我估摸着你估计是来了这里,便上来看看。果然,你便在这里。”皇上允历拿起贤嫔娘娘元春给他倒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说道。
“事情有些多,处理得有些头疼,不想睡午觉,便想来找你说说话。”皇上允历接着说道。
“喏,这是最近街市上最风靡的吃食了,皇上尝尝?”贤嫔娘娘元春听了皇上允历的话,也没问有什么事情,只把自己刚刚吃了没几口的刨冰推到了他面前,又递给他一把黑胡桃木和白枫木间色制成的猫咪爪子手柄的木勺子。
皇上允历接过勺子,插入七彩琉璃高脚杯里,吃起了刨冰。他没说话,也没看向贤嫔娘娘元春。两人的随从都在离着亭子几米远的树荫下等候,是就算亭子里有人说话也刚好听不清的距离。
“元春,有人通过我的奶嬷嬷来跟我买官,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可这是奶嬷嬷说的,而且那人我也见了一下,说话谈吐都像是颇有才学之人,我想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官职。可几位辅政大臣都说,卖官鬻爵是亡国之兆,断不可如此。
可话虽如此,我总要培植一些自己的人吧。这朝中错综复杂,几乎都是几个权臣的门生或姻亲或乡亲或故旧,哪里有我的人呢。要是等着一年年科举取士,满满地挑自己的人培植自己的势力,那要等到什么去呢?我可不想被架空,也不想当一个傀儡。
元元,你怎么看?”皇上允历吃过刨冰之后,感觉心里那团郁郁不散的火气少了些,他特意放缓了语气跟贤嫔娘娘元春问道。
......
夏日的午后,探春去了黛玉的绿玉阁去跟她一起看传奇小说去了,宝玉没有回红香楼,他留在了祖母所居的芍药院。
天儿热了,贾母睡不着午觉,便留了自己的孙儿宝玉陪自己下棋对弈,解解闷儿。
“祖母,当初您跟我祖父是怎么成亲的啊?”穿着浅橙色圆领侧襟窄袖缺胯长袍、戴着玉冠的宝玉坐在坐榻上榻几的一边,问道。
贾母内里衬着一件一字领抹胸,内穿浅茶色的交领窄袖短衫,腰间束了一条橘红色的百裥长裙,外面罩了一件暗绿色的广袖对襟四开衩长衫,歪坐在榻几的另一侧,手里执着黑色的围棋棋子。贾母的贴身丫鬟鸳鸯正在一旁给她打扇。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贾母看了看棋盘,落子,说道。
室内早已经置了冰盆了,进入正室的门扇也已经卸了下来,换成了水晶宝石风帘了,南北窗的窗户都已经换成极其细密的银红色窗纱了,芍药院里的树木不算多,也不算高大,不如嘉泰堂和绿玉阁的院子里凉爽,可这院子里的花算是分外美丽了。
“什么嘛,祖母。您这样性子的人,怎么会乖乖听外曾祖母和外曾祖父的话,说让你嫁什么人你便就嫁什么人。这个话是骗三岁小孩的吧。我已经十三岁了哦,您别拿这种话搪塞我了。”宝玉说道。他在棋盘上放了一颗白玉石制作的白子之后,拿起一旁的晚香玉乌龙茶,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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