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聿没跑几步,正要抓住往前跑的黛玉时,她却忽然停了下来,“你瞧,现在刨冰摊子已经摆出来了呢”,黛玉转头笑着跟陆子聿说道。
一个木制推车上摆着好多白底青花瓷的罐子,罐子上贴着竖版的红宣纸,宣纸上写着黑色的小楷字,靠外侧的一溜是草莓酱、杏子酱、青梅酱、枇杷酱、梨子膏,中间的是玫瑰香葡萄酱、巨峰葡萄酱、青提葡萄酱、红提葡萄酱、香橙桔子酱,最靠里侧的一溜是红豆酱、玫瑰花酱、菠萝凤梨酱、柠檬蜂蜜酱、柚子蜂蜜酱,推车的最里侧有一台手摇的木制刨冰机,带着藏蓝色头巾的摊主正忙着给顾客制作刨冰,旁边有一个肤色白嫩长得伶俐可爱的小男孩,似乎是摊主的儿子,则正端着一个木制长方形托盘奔走在后面的四方桌椅和条凳之间,忙着把父亲制作好的刨冰送到客官面前。
客官三三两两地坐在四方桌案旁,有三五女子夜间出来游玩,也有青年男子和女子坐在一处笑着谈天,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个斗笠形的白瓷碗,拿着一个木匙吃得正开心呢。
“就知道你看到了要吃。”陆子聿看着黛玉亮晶晶的眼神,笑着低头拿自己腰间的荷包。
“欸,我请你吃。说吧,你想吃什么口味的?”黛玉转头按住了陆子聿想要解开腰带上荷包的手臂,笑着问道。
“你给我挑吧。”陆子聿笑着说道。
“这样你就可以吃两个你喜欢的口味了。”陆子聿心里想道。
“那好,我可给你机会了。”黛玉说着,看向面前的瓷罐,稍稍思考了一会儿。
“店家,我记得你这儿每一碗刨冰口味是可以三拼的,对吧?”黛玉问道。
“是。这位公子看来是我们的老顾客啊。”摊主笑着答道,带着干净雪白的线手套的手从旁边的竹木箱子里取出事先砸成小块的冰块放到木制刨冰机上,一边转动木制手柄,一边说道。
“那好,我们要两份,一份是草莓、青梅、菠萝凤梨三拼的,另一份——就要玫瑰香葡萄、巨峰葡萄和香橙桔子三拼的吧。”黛玉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自己玉腰带上系着的暗绿色荷包,从里面数出十几枚铜钱,交到摊主的手中。
摊主只接过了十枚钱,剩下的让黛玉收了回去:“这位公子,您还记得小摊,小的就很开心了,今日只收您这些就好了,吃好了您再来。”他热情地笑着说道,声音里有些满足和自豪感。
“一年也就做这么三四个月的刨冰生意,也不是开了店,难为这位公子还记得我这个小小的摊子,今年还来吃。”摊主心里想道。
“那好,以后我们常来。”黛玉也不推辞,收下了摊主又递回来的几文钱。
“这位公子,可有什么不吃的吗?”摊主习惯性地问一句。这家的刨冰除了冰、果酱之外,还会加每天上午出摊前新鲜碾磨出来的花生芝麻碎、还有跟邻舍卖爆米花的人家买的新鲜大米爆米花,但时常有些客官喜欢只吃果酱和冰,所以他都会问一句。
“两份都不要加花生芝麻碎了,大米爆米花给我们多一点好了。”陆子聿没等黛玉开口,先跟摊主说了。
黛玉看着陆子聿跟摊主说了,笑着往里走去了,找了一个沿河的方桌坐了下来。
方桌边是石制栏杆,栏杆每隔一米就会有有一个竹制高杆插在栏杆里的一个方形孔隙里,高杆上挂着防风防水的竹制纸灯笼,散发出暖黄色的光芒,灯光流泻在河面上,和撒在河面上的淡淡月光交相辉映,伴随着潺潺流动的水声,一种平和宁静的感觉缓缓流过微凉的空气。
“想什么呢,玉儿?”陆子聿跟摊主交代完之后,四处看了一圈,一眼便看到那个坐在河岸边方桌旁的身影,便往那边走去。
“你瞧,这河上飘着不少五彩绳呢,应该都是今日雨后,男孩子们扔到河里的。”黛玉戴着五彩绳的左腕撑着脸庞,看着旁边静缓流淌的河流说道。
“还真是呢。”陆子聿看了一眼河面,说道。
接着,他把左手腕伸到黛玉面前。
“干嘛?”黛玉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腕,问道。
“你帮我把这五彩绳接下来吧,我也扔到这河里去。”陆子聿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自己明明就能解开,非得让我解。”黛玉手撑着脸庞,一动没动,说道。
“你就帮我一下嘛。”陆子聿说着,换了位置,从黛玉右侧的条凳上变到坐在了黛玉坐着的条凳上。他把手腕又送近了些。
“看在今日我带你去吃这么好吃的羊肉烧烤的份儿上,嗯?
你可是自己一个人几乎把那生烤羊排都吃了呢。”陆子聿说道。
......
“严阳在这里,那李家大公子也一定在那辆马车上。
虽说上次那个李家小公子看起来对自己也有些意思,可到底不如可以承袭爵位的大公子,他家的爵位可不是舅父家那种降等袭爵的呢。要是能嫁给李家大公子,那以后,就算哥哥不争气,甚至薛家家道中落了,自己只要生下长房的嫡长子,在镇国公府站稳脚跟,要保得哥哥和自己娘家不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总比荣国公府无论如何都很难袭爵的二房小儿子好。”薛宝钗不动声色的觑了几眼停在路旁的马车,看着离自家的马车很近,低头敛眉的眼里明暗变幻,一时之间就想出了一个主意。
“小姐,我们走吧。”文杏拿着一提篮装着满满的包子,走到自家小姐面前,甜甜地说道。
“小姐就是好,出来一趟,自己饿了,还想着给随行的丫鬟和婆子们也带些吃的。自己和莺儿都最喜欢吃这家的包子了,面皮白嫩又暄软,这叉烧包和阿根廷芸豆豚排骨馅儿的大包子最好吃了,里面的豚排骨不像其他家用的是豚前排或豚后排,而使用的最鲜嫩的豚肋排。”想起一会儿回府之后就可以吃包子,文杏的心情就特别好,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异乎寻常地甜。
“好。”薛宝钗答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往自家马车那儿走。
严阳看着刚才坐在自己旁边的姑娘站起身走了,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感觉有些眼熟,那圆圆的脸盘儿是在哪儿见过呢,他心想。
“客官,您的包子好了。”包子铺的摊主拿着两包油纸包的包子走过来递到严阳的手中。
“好。”严阳收回思绪,把手中的钱放到了摊主手中,转身就飞速向马车那儿走去。
还没走到,就看到刚才坐在自己身边的姑娘不知怎么倒在了马车边,他连忙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严阳利剑一般的眼神看向马车夫,问道。
“这车上可坐着北静王还有自家大公子呢,这王府的马是怎么回事。”严阳心里想道。
“这...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刚才这位姑娘经过我们马车,那匹马突然不知怎么,就抬起了前蹄,把人给踹倒了。”马车夫一脸茫然,手足无措地说道。
薛宝钗倒在地上,手中握着一根银针,那是她时常待在身边的针线包里最长的一根针了,刚才她就是用这根针扎了一下那马,随即趁势倒在地上的,其实那马只是抬起了身子,并没有踢到她。
“这...,把你们主子叫出来,你们府上的马踢了我们小姐,怎么还躲着不出来?”文杏手中的篮子早就放到了地上,此刻她蹲在自家小姐旁边,愤怒地大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