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我现在还没想过。”
黛玉靠在树干上,看着头顶灿烂的星河,说道。
“那你现在想呢?”
黛玉的手放在葳蕤的草坪上。
陆子聿把自己的手也放到玉儿的手边。只是碰到她柔嫩的手侧,便感觉万物都美好了起来。就连平素觉得恼人吵闹的蝉鸣声似乎都变成了动听丝竹声。
黛玉能感觉到子聿看向自己侧面脸庞的热烈视线,像是要穿透自己一样。
子聿望着玉儿的侧颜,圆润的鹅蛋脸在下颌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凝脂般的白玉色肌肤没有一丝杂色。整个人洋溢着一种她身上特有的沉静和从容,还有不会熄灭的活力。让人只想护在自己怀里好好疼爱。
“现在如何想得出来...”
黛玉无奈地笑了笑。
子聿听到她的笑声,比打了一场胜仗还要开心,自己也笑了起来。
“那答应我,回去想一想。”
子聿把宽大的手掌覆上黛玉小巧的手背。
黛玉感觉自己手掌上被一个羊绒毯子覆盖住一般。从来没有人牵过自己的手,也就只有小时候母亲和父亲带自己上街市游玩的时候牵过自己。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有蝴蝶在自己胸膛飞翔一样。她想甩掉这种感觉,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大掌覆盖下自己的手。
子聿望着漆黑的夜空,那明亮闪烁的星星就如同他的心境一般,闪烁跳动不停,在心里点起了处处光亮。
他感到自己手掌下的柔荑想要逃离,便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它。
她的手看着纤细,可握起来却不觉骨感,只觉得柔软。他略微粗粝的手掌完完全全包裹着那柔嫩洁白的柔荑,像是握住夏日晴空的绵柔白云一般。他又忍不住紧紧握了握。
黛玉感觉自己胸腔里的蝴蝶快要冲破重重阻碍跳出来一样,刚才子聿把自己拥在怀里抱在膝上的感觉又重现了。那种感觉甚至比刚才还要激烈。体内像是有一种无法安放的焦躁。
“子聿,很晚了,我要回去了。明日你也要去军营。”
黛玉转头说道。
空气愈发安静,连蝉声都弱了一些。
“玉儿...”
子聿握着黛玉嫩白的柔荑,不想放开,心中激荡着从来没有的感觉,他想牵着它、抱着她一直把她带回自己的院子。
他的声音低沉,热得像是可以把数九寒冬里的厚冰瞬息融化一样。
树后不远处的石灯把两人的身影照了出来,投射在两人的前方。
子聿的眼底染上一层浅淡的红色,握着黛玉的手臂隐隐发力。他看着两人相距甚近的身影,脑海里的波浪不停翻涌。
“还是再等等吧,我还想在家里做几年女儿呢。”
黛玉转头看着子聿渐次火热的眼眸,故作镇静地说道。
“那先定下来,过了礼,我等你及笄,可好?”
子聿一心只想把事情敲定,让别人再没有寻隙而入的丁点机缘。听到玉儿隐隐有些拒绝的话语,他觉得自己的心都揪了起来。这样的痛楚与渴望,自己还从来没有过。
“你哪里等得及呢?”
黛玉轻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下的草叶。
“我等的及。”
子聿随之也遽然站起,热烈澄澈地目不转睛地看着玉儿说道。
“瞎说。若是你等的及,便不会今晚跟我说这些话了。”
黛玉不想继续和子聿说话了。他的目光过于炽热,比之盛夏正午的毒辣日光也不遑多让,一块刚从冰窖里拿出的厚冰都会被这热度顷刻之间给融化了似的。还是逃吧,她想道。
黛玉转身便走,衣裙上的轻纱转了一圈,打在子聿身边的衣袍上。
在黛玉即将脱离这巨大树冠垂落而下的阴影之中时,子聿伸出了他强劲的手臂,拉住了她。
用几乎柔弱的声音说道:“玉儿,你回去再好好想一想。明日晚上,我还来陪你。”
“嗯。”
黛玉没有回头,应了一声。
“明晚不许不见我。”
子聿又向前走了一步,低头贴在玉儿的耳边说道。他低头看着自己耳边那瞬间红透的耳垂,直想低头吮上去。但不可以,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盛夏的溽热空气,强压下去自己内心的剧烈冲动。
黛玉感觉子聿的气息越来越近,一度快到触碰到自己一般。那炽热浓重的气息像要把自己的右耳给烧灼了一样。她感觉到自己手腕处有一种强烈的跳动。
“明晚你来我府上就是。”
黛玉甩下桎梏自己的手臂,几乎跑着离开了。
子聿站在树下的阴影里,看着玉儿慢慢跑远了。像是担心自己把她如何了一般。
他的影子被石灯里的灯光拉长了投在暗绿色的草坪上。
黛玉几乎跑回了自己的院子,进院门之前她放慢了脚步,不想让雪雁和春纤看到自己的异常。
“小姐,耳房都准备好了,可以沐浴了。”
黛玉没出声,只是点点头,便进屋去了。
滑进温烫的水中之后,黛玉靠在木桶的边缘,看着不远处条案上摆着的白色茉莉和粉紫色的绣球花,陷入思绪。
既然子聿说,父亲早已知晓此事,那或许明日早上可以跟母亲和父亲说一下子聿的话。
泡在温热的水中,闻着淡淡的花果香,黛玉感觉刚才子聿靠近自己时那种火热的感觉又有些回来了。
黛玉觉得自己的脸庞又红了起来,不知是热水蒸腾氤氲抑或是心绪导致的。
黛玉走了之后,子聿没有马上离去回府,他重又走回到树干边坐下,是黛玉刚才坐的位置。空气里还有她身上淡淡的石榴香气。
好想抱她啊。子聿看着不远处的石凳,想起玉儿刚才在自己怀中的娇羞可爱的模样,心中喟叹。
两家亲事定了之后,想必自己就能牵玉儿的手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回忆着刚刚柔荑在手时的温热触感。手指间似乎还飘扬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
夜半时分,快丑时的时候。李玉枫从那热烈的梦中醒来。
他躺在银灰色的丝质枝叶纹软枕上,清瘦脖颈已经被汗液浸湿,饱满圆润的额头上还有挺拔的鼻梁两翼都有一层薄汗。
安静的只能听到漏壶里水滴落下声音的夜里,咚咚咚的心跳声异常清晰。
迷离朦胧的目光看着头顶的灰蓝色床幔,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中。
清冷的银白色月光静静地洒在乌木地板上。蝉鸣闹个不休,与梦中的喜乐声交缠在一起,分不清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