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骞和两百匹骏马连夜返回了矿山,其余的他留下继续繁衍生息、长大成年,没错,就是他自己带回去的!因为那些马里有大黑等领头马,根本不需要专门找马倌。到了山里,统统交给了陈金秋安顿,他从云彦口中得知,陈金秋正是那里的马倌,训练有素的马儿是他一手养出来的,姚骞对他的佩服又多了一分。
天亮后,骑兵团的战士们得知姚团长一次买来两百匹马后,震惊的同时更坚定了唯姚骞马首是瞻的决心。
两匹马进山,自然不能空跑,姚骞还带来了很多吃的用的,几百人的队伍要消耗的物品是相当大的,姚骞跟众人笑谈间分心想到了云彦的家底是不是快被自己掏空了?不能再吃软饭了,他该赶紧把买家定下来,吃点黝黑的“硬饭”。
按照和云彦商议的,姚骞给战士们制定了详细而科学的训练计划,基本上每天用一半时间训练,一半时间挖煤。姚骞是这样鼓动大家的:“总体的情形兄弟们也都了解了,靠团里咱们想吃饱饭,很难,以后会更难。庆幸的是,我们有了新的饭碗,只是这个大饭碗要我们自己往里面装,还得端稳了,不能被别人抢走!我所以,我们一半时间挖煤,换吃的用的,一半时间练好本事,这样才能守住我们的饭碗!兄弟们说,我们要不要练?!”
众人齐呼:“要!”突然吼出的声音把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要不要挖!?”姚骞问。
众人高喊:“要!”喊声震天。
“要不要活的更好?!”姚骞问。
众人回答:“要!”各个脖子扯了一尺长。
曹宏奇拉着两马车东西到达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晨光撒在骑着大黑的姚骞身上,令他更显容光焕发威风八面。时隔两年,曹宏奇头一回感受到了由衷的喜悦,他早就看出来了,姚骞不是池中之物,他是天生的将领,若放在两千年前,那就是一方诸侯。他押对了,哪怕一身狼狈,他已看到自己的曙光。
姚骞与曹宏奇对向而立,隔着人群互望,他们不由相视一笑,为眼前的成功欣慰、为未来的希望振奋。
人们在快乐时看到不好的事会更悲伤,为了适应心里的落差,他们更极度渴望和向往开心的事。比如此刻,骑兵团的战士前一刻情绪高亢,转身看到的却是他们高团长派曹宏奇送来的第二批物资——装的挺高挺满的两车棉衣,粮食一粒没有,何谈肉菜。他们气愤、悲伤之后,对姚骞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依赖。
听了曹宏奇所传达的高苓的军令——要求姚骞回去操持搬迁驻营地,这些骑兵团原来的士兵,在依靠姚骞的基础上,又生出了为其不平、决心维护的心理。大家都知道,说好听点叫操持,实际是拿姚骞当出力又出钱的冤大头,高苓和姚骞的受拥戴程度高下立见。
这一切的变化,姚骞没有预料、没有刻意设计,也没意识到是什么促成的军心如一,只顺理成章地享受了成果。
听闻军令后,姚骞没有太气愤,高苓想占他家便宜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他欣慰的是,高苓只命他回去,而不是还要他带人回去干苦力。诚然,这个并不难理解,其他人还要守矿嘛。估计主要是想薅他羊毛,等薅完就会把他放回山里挡枪,算盘打得成精了。可惜啊,谁吃亏谁得利要看长远。
姚骞和曹宏奇掐着晚饭点回到骑兵团营地,狐假虎威先吃了一顿马肉才去见的高苓,恰好碰上看一出大戏。
校军场上,骑兵团除巡防守卫的士兵,其余几乎全都聚集在一处,高苓、张狐狸、吴世楠、宇文湛、许力强等人站在高台上,正在公开对一位军官严刑审问。
曹宏奇和姚骞站在人群最后,看着张狐狸盛气凌人一脚将单膝跪在面前的一个汉子踹翻,“混账!你以为把罪责推到潘团长头上就没事了?他要真是内鬼,能保不住自己的命,反而留下你这个祸害!说!你到底受谁指使?老实交代!否则别怪我们不讲昔日情面!”
那人不顾被踹倒地的疼痛,爬起来继续哭诉:“团长,我真的没有为新府军做事啊,我都是按潘团长的命令做事啊!请你相信我!”
内鬼?姓潘的?姚骞听的一头雾水,看了眼身边的曹宏奇,见其皱着眉头看的专心。他看不到那人正脸,也不知是谁,便低声问旁边小兵:“那人是谁?犯什么事了?”
小兵没有回头,目视前方窃窃低语:“还没听明白?张参谋长刚才不是说了,他以前是潘团长的一个警卫员,其实是新府军内应,被偷袭那晚,就是他告诉了敌军咱们武器库和马厩的准确位置!”
“唉!”高苓负手长叹,“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也不想想我们今日既然敢在此公开审问你,手里会没有证据?!”
“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诬陷!您不能听信小人谗言啊团长!”那人膝行向前,准备靠近高苓,被许力强横枪阻拦。
“诬陷?你说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在诬陷你?”许力强目光从张参谋长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宇文湛身上,义正言辞质问道。
宇文湛的炸药桶立即被点燃,枪口顶住那人眉心吼道:“那桃花巷的寡妇也是我们诬陷你?还是你藏在她那儿的300银元是诬陷?!我看你是死鸭子嘴硬——”
张狐狸急忙推开宇文湛,“别冲动别冲动,他巴不得你一枪崩了他呢!”转回身的同时利刃已经插进那人肩膀,“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实话!不然,凌迟!”说完,猛地一抽刀,那人当即疼的以头抢地“啊啊”惨叫。
张狐狸那变脸术令姚骞大为惊愕,他踮起脚看见高苓几人都一脸冷淡,唯独宇文湛瞪大眼睛看着张狐狸,他碰了碰曹宏奇的肩膀,二人眼神交流后,继续静观其变。周围窃窃私语的士兵们皆被张狐狸的举动吓得噤若寒蝉。
许力强见张狐狸停下了动作,向前跨了一步,皮靴碾压那人伤口,“让你交代,是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偏不珍惜,不想好死?还是觉得你能扛住凌迟?”
那人疼的牙齿快要把嘴唇咬破,气若游丝道:“你,们,屈打——”后面的话被张狐狸的第二刀逼了回去。
“看来你上面的人给了你不少好处啊,宁死不招,那我成全你!”张狐狸半蹲着拧转刀柄,面目狰狞,完全不似平日的笑容可掬。
那人疼的出气多进气少,目光从几双皮靴移到几张面孔上,最后仰头看着高苓,喘息道:“放过——我的家人,我告诉——你们。”
高苓和张狐狸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底下一众官兵,朗声说给众人听:“今日惩治你,是因你背信弃义,致使我骑兵团兄弟牺牲,我们不是清廷,不搞株连九族,只要查明你的家人不曾参与你叛逆之事,概不追究!”
那人闻言,吐出口浊气,嫉恨阴鸷的目光从张狐狸、许力强、宇文湛身上扫过,最后看着高苓,手指吴世楠闭着眼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