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席岑的哭喊声如困兽之吼,在死寂的空气中不断碰撞、回响。他趴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仍在徒劳地摸索着,似是想抓住那早已消逝的光明,每一声恸哭都揪人心弦。
他站在原地,看着席岑痛苦挣扎,内心的防线被这极致的悲伤一点点侵蚀。不知何时,他的眼眶也微微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打转。
终于,铃木再也无法忍受这压抑的痛苦氛围,上前赶忙握住席岑慌乱挥舞的手,试图让他镇定下来:“席岑,你先别慌,医生说这只是暂时的,还有恢复的可能。”他的声音尽量平稳,可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内心的担忧。
席岑却充耳不闻,他用力挣脱开对方的手,双手疯狂地在床单上摸索,试图找到一丝熟悉的触感来确认自己所处的世界。“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他嘶吼着,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带着无尽的绝望与不甘。
席岑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哭声愈发凄厉。铃木咬了咬牙,双手用力,将席岑从地上拉了起来,顺势把他拥入怀中。
席岑先是一僵,随后便在铃木的怀中崩溃大哭,泪水浸湿了铃木的衣襟。
铃木紧紧地抱着席岑,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他的泪水也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席岑的头发上。在这一刻,两个男人,一个在为失去的光明和挚爱痛哭,一个在为眼前这残酷的命运和人性的坚韧落泪,他们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在病房里奏响一曲悲伤的乐章 。
两人的哭声逐渐低落,病房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铃木轻拍着席岑的背,率先打破沉默:“席岑,你得振作起来。”他的声音带着未散尽的哽咽,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席岑从铃木怀里抬起头,满脸泪痕,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我怎么振作?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以后该怎么面对她……”说到“她”的时候,席岑的语调微微颤抖,满心的绝望与痛苦溢于言表。
铃木微微叹了口气,双手扶住席岑的肩膀,认真说道:“她爱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她都会在你身边。”铃木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像是想起了自己的过往,又像是在试图给席岑传递力量。
席岑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懂,我不想成为她的负担,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抓紧自己的衣角,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最后的尊严。
铃木皱了皱眉头,语气加重:“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这样只会让她更担心。”他看着席岑,眼神中满是恨铁不成钢,“你可是为了正义才变成这样,你应该感到骄傲。”
席岑沉默了片刻,低声道:“骄傲?我连自己的生活都要一团糟了,还谈什么骄傲……”他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力感,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梁。
铃木用力拍了拍席岑的肩膀:“别这么没出息!你想想那些因为你们这次行动而获救的人,他们都在感激你。
你要相信,黑暗只是暂时的,你一定能重新找到生活的光。”铃木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似乎在给席岑描绘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席岑听着铃木的话,缓缓抬起头,虽然眼前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但他的心中似乎有了一丝动摇:“真的……还能找到光吗?”席岑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好,我试试。谢谢你,铃木。”他的声音仍有颤抖,但多了一丝坚定,似乎终于有了直面黑暗的勇气 。
随后,席岑缓缓站起身,摸索着向病房门口走去。他的双手在空中小心翼翼地摆动,试图探清周围的方向,脚步虚浮且缓慢,每一步都像是在试探未知的深渊。
铃木见状,急忙上前想要搀扶,却被席岑轻轻摆手拒绝:“让我自己来。”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
席岑走出病房,踏入走廊。医院的走廊里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脚步声、交谈声、推车的滚轮声交织在一起,让他更加难以辨别方向。他凭着模糊的记忆,朝着电梯的方向前行。
突然,他的左脚踢到了一个障碍物,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向前扑去。伴随着一声闷响,席岑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膝盖和手掌擦破了皮,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铃木赶忙冲过去,蹲下身子想要扶起席岑:“你没事吧?”
席岑咬了咬牙,推开铃木的手,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喘着粗气说道:“我没事,我不怕摔倒。”他的声音坚定,尽管脸上还带着痛苦的神情。
席岑再次迈出脚步,继续摸索着前进,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却又无比坚定。可这医院的走廊好似无尽的迷宫,充满未知的阻碍。
没走多远,他的脚尖又磕到地面凸起处,整个人向前扑去,双手本能想要撑地,却因无法判断距离,手掌狠狠擦过粗糙地面,皮开肉绽,膝盖也重重砸下,疼得他倒吸凉气。
铃木赶忙上前搀扶,可席岑固执地一次次推开。一次又一次摔倒,膝盖、手肘、手掌布满淤青擦伤,鲜血渗了出来,和着灰尘,一片狼狈。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汗水与泪水交织,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每摔倒一次,席岑的心就像被重锤狠狠敲击。他的内心在无声地痛哭,那些曾经的壮志豪情、对未来的憧憬,都在这无尽的黑暗与一次次摔倒中被击得粉碎。
他满心都是盛夏的模样,那灿烂笑容此刻却成了他心中最深的痛。
他想着,绝不能让盛夏看到自己如今这副模样,不能让她承受这份痛苦。他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最好谁都找不到。脑海中一个疯狂的念头不断盘旋:他要说自己死了,这样盛夏就能忘了他,去过崭新的生活。
于是,他不顾铃木的劝阻,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摸索着,试图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一个能让他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里的地方 。
席岑在黑暗中慌不择路,凭着直觉拐进了一条偏僻的通道。
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受伤的身体每挪动一步都扯动着钻心的疼痛,可他顾不上这些,只想尽快逃离,越远越好。
铃木在后面焦急地追赶,大声呼喊着席岑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却得不到一丝回应。他四处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查看了每一间空病房,询问路过的每一个医护人员,可席岑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踪迹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