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煤油灯下,章冬的脸上身上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脸上表情透着凶狠,而后便是茫然无措。
“啊”
苏生此时走了进来,他看到地上满是鲜血的人,还有旁边拿着一根沾着血迹木棍的章冬,顿时惊叫出声。
章冬回头,瞳孔纵缩,来不及思考,他就拿着手上的木棍狠狠砸向了来人,一下一下又一下,不知挥舞多少下,视线逐渐被鲜红所覆盖,所看之处都是一片红,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成了血衣,他才逐渐回过神来。
地上的人已经成了一团肉泥。
“咚”
章冬松开了拿着木棍的手,吓得蹲坐在了地上,手撑在地上,感受到手上的粘腻。他害怕了,他嘴里呢喃着:“不是我,不是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啊,是你先要杀我的”章冬跑去探了探高婷婷的气息,“没气了”
“怎么会没气了呢?”他又看看被他打成肉泥的苏生。他不知道怎么办,但他绝不能被发现。如果被发现他的人生全毁了,他也不用想着回城了,直接就被木仓闭吧!
“怎么办呢?”章冬盯着已成了肉泥的苏生,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他出来之前知青们在吃着的肉包子,鲜红的肉色混着白色的包子皮。他的手上不自觉的将苏生装进一旁的盆子里面。这是苏生用来洗脚的盆子,他不爱洗澡却喜欢泡脚。这盆子可以说是他的最爱。如今他整个人都被装进他最爱的盆子里了。章冬擦掉了地上属于他的痕迹,端着装满苏生的盆子来到了苏生家的厨房。他一边烧水煮“肉”,另一边往那些肉泥里撒入盐、红色的酱油、带着怪味的咸菜汁、茴香八角水、辣椒粉沫、葱沫、姜沫、红糖一点一点拌匀。章冬看着手里“馅料”的眼睛渐渐变得平静,甚至还带上了喜色,就如同村里人过年吃饺子一样高兴。他又开始拿出苏生家的杂粮面,混入水揉成光滑的面团,放置一旁,醒了一会儿。他开始将苏生的骨肉人肉都放入了锅里炖煮,加入了茴香、八角、辣椒、花椒、酱油、盐还有红糖。
苏生从章冬这里得到了一笔钱就打算改善改善伙食,买了红糖和酱油,茴香、八角、辣椒、花椒都是他老母亲在他院子里种的。他还买了猪肉,想做饺子吃。只是他没有想到他没有吃成饺子,先是被别人当成包子吃了。
章冬的家境并不好,家里男孩多,他又排在中间,不上不下的,也就爹不疼娘不爱的。平日里他还要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家务是做惯了的。上面说城里人太多了,没工作的都要下乡,他的父亲给老大买了个临时工名额,母亲直接从工位上退下来给老二,做为老三他就要下乡了。老四还在读初中,老五是个姑娘只要想看个对象嫁出去就行。
章冬将发酵好的面团分成一个个小剂子,擀成中间厚边缘薄的面皮再将馅料放在面皮中间,捏褶子将面皮边缘捏紧,形成包子。他将包好的包子放置了20分钟,进行二次发酵。在这一过程中他想起了他在城里的时候也曾做过肉包子,咸香白胖的肉包子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可惜他一个都没有吃到。苏生家有两口锅,他的另一口锅被他放了水水烧开后就将包子放入蒸笼里,大火蒸15-20分钟,然后在蒸笼里放置3-5分钟。最后他将圆润润的包子和苏生已经煮的看不出样子的骨肉和人 头分别放入盆子里被他端到了外面。他将厨房清理干净,又将屋里的痕迹伪装好。
苏生一直以来都是独自一人居住着,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和自己的大哥以及二哥分开过各自的日子了。这里是他家的那座老旧宅子,四周显得荒芜而又偏僻。只要再走上一小段路,就能抵达后山,而且距离知青们所在的地方也并不遥远。
此刻,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正静静地躺在大堂那张略显陈旧的桌子上。这是苏生特意放上去的。每日傍晚时分,苏生那位年迈的老母亲总会不辞辛劳地给他送来饭菜。说起这位老母亲,她可真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呢!对苏生这个家中最小的孩子极其偏爱,常常做出一些让人咋舌的事情来。比如,她会毫不犹豫地将老大和老二的东西拿来补贴给苏生。
而当初苏生之所以会被分出去单过,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的大哥和二哥实在无法忍受他们的老母亲为了偏袒苏生,竟然连家里原本准备给孩子们治病的钱都毫不留情地拿走了。这件事让兄弟之间产生了深深的裂痕,最终导致了分家的局面出现。所以回来看望苏生的只有苏生的老母亲,而苏生的老母亲,自从分家时摔了一跤,眼睛视力便不行了。苏生的大哥二哥也给苏生的老母亲限制了一个回去时间,如果超出这个时间还没有回去,他们就不会养着她了。苏生的老母亲不会在这待太久。
章冬拿着另一个装着苏生头和骨的盘子走到了深山,他将那个盘子整个扔进了山里有着野狼的地方。然后施施然地去了河上游,他脱下了沾着血迹的衣服,放在河水里洗着,原本下雨天浑浊的河水渐渐的染上了红色。章冬看着被雨水一路冲刷的血色痕迹,他眼中极尽温柔的看着落下的雨水,仿佛那雨水是他最深爱的爱人。
知青点
“章知青,你回来了啦。”一个人吃着嘴里的肉包,对着门口进来的章冬喊道。
“哎呀,章知青,你没带伞吗?怎么全身都湿透了…”张笑笑看见随着章冬进来蜿蜿蜒蜒的一条水路,满脸抱怨道。她是在京都长大的,京都气候干燥,她不喜欢湿答答的地方。
章冬满脸涨得通红,那表情里充满了深深的愧疚与无尽的歉意,他低垂着头,仿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道:“真的非常抱歉啊!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我突然想起自己把水壶落在地里了,如果不赶紧回去拿,等会儿干活的时候可就没水喝啦。所以我一心只想着快点拿到水壶,就选择走了河上游那条比较近的小路。谁知那路面湿滑得要命,我一个不小心,脚底一打滑,整个人直直就摔进河里去了。”说到这里,章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似乎还沉浸在刚才惊险的一幕当中。
众人听了章冬的话,连忙关心起章冬来。
“啊”
“那人没事吧?”
“摔哪儿了?”
“要不去村里医务所看看?”几个人纷纷关心起章冬来。他们都知道河上游那条河出过人命的事情。现在听到章冬摔进那条河里了,也就顾不得说章冬把地弄湿的事了,几个人关心章冬有没有受伤。
章冬神情低落,“没事,又会水,只是那新买的水壶掉进河里找不回来了。那是我新买的呢!”他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遗憾。
“人没事就行了,水壶么,你不是还有旧的吗?就当破财消灾了。”
“对,破财消灾,否极泰来。”
“章哥啊,你要不要拜一拜,村里有个挺有名的神婆的。你不会是撞邪了…呜呜…呜呜”有人迷信的说道。这个人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我的乖乖,祖宗呀,这可不能说。你想害死我们吗?”
在当下这个破除“四旧”(即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和旧习惯)的时代背景下,任何与封建迷信相关的行为都可能会面临严厉的惩罚甚至被抓捕入狱。因此,村里那位所谓的神婆只能在暗地里活动,而且村民们前来找她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生怕被别人发现从而惹祸上身。
这位神婆其实出现得并不久,也就是这近几年间才突然冒了出来。在此之前,村子里一直没有这样一个人物存在。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迅速吸引了一些村民的注意,并在暗中建立起了自己的小小信徒群体。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事情不能光明正大地进行,但对于那些心中有所求或者遇到困境而感到无助的人来说,他们宁愿冒险一试,也想要从神婆那里得到一丝希望或慰藉。
“对,你不要搞迷信。要是被人告到革 委 会去了,我们都得进去。”知青们严厉的批评着那个人。
章冬也眼神严肃,说道:“刘知青,我知道你的好意。但封建迷信的确要不得。我们是知青,要以身作则,相信科学拒绝封建迷信。决不能做这些事。”
知青们也点点头,那个被捂住嘴的知青也心有戚戚的说道:“我知道了。我不说了。我就是看村里人有人去了,回来后还捡到钱了,所以才跟章哥说的。”
只见张笑笑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原本娇俏的脸蛋此刻却像是被寒霜覆盖一般,显得格外冷峻。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那个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决和不容置疑。
";那也不行!";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这四个字从她那张樱桃小口中吐出时,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味道,让人丝毫不敢怀疑她话语中的决心。张笑笑在京都就见证过有人因为搞迷信而家破人亡,现在的她一点都不想沾上会让自己不好过的事。
知青们一时间还特意拿出的主席语录来背。
另一边,公安过来后发现高婷婷已经走了,天又下着雨,一时间他们都冷着脸,十分不高兴的样子。三花婶也觉得这女人真的讨厌死了。这时她家的小孙子柱子跑出来跟她说:“我看见了,我看见地上的奶奶跑到那去了。”他手指指向了后山的方向。
两个公安顺着柱子指的方向看去,烟雨中他们的视线有点模糊,他们问向三花婶“那里是哪里?”
三花婶好奇地将目光投了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小声嘀咕着些什么。然而,正当她暗自琢磨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呼喊:“三花婶!”这声音来自不远处的几位公安人员。
三花婶猛地一惊,连忙应声道:“哎,来了来了!”然后快步走到公安面前,有些紧张地说道:“同志啊,你们问的那个地方,就是我们村后山的方向。那儿有个知青点呢,当年那些城里来的年轻人可都是住在那里的。对了,还有好几户人家的老宅子也在后山那边,只不过现在基本上都没人住啦,冷冷清清的,平时也没啥人气儿……”
“这高家女儿去了那里,怕不是去了后山吧!后山可是有大虫的。前两年还发生了山上集体下来野兽的事呢?”
两位公安同志听闻此事后,心中焦急万分,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只见他们迅速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望向三花婶,并急切地说道:“麻烦您给我们带个路吧!”三花婶见状,连忙点头答应,随后便带着这两名公安径直朝着后山的方向奔去。
与此同时,其中一名公安还不忘回头叮嘱站在一旁好奇听着的柱子:“小子,你赶紧去通知一下你们村的干部,让他们尽快组织村里的人手也到后山来找找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啊!”柱子听到这话,立刻回过神来,应声道:“好嘞!我这就去!”说罢,他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向村子里飞奔而去。
虽然这高婷婷是他们过来要带走的人,但也是一条人命,要是真的慌不择路的跑去了后山那就是他们的罪过了。两个公安骑上车,其中一个载着三花婶一起骑去了后山。
到了后山的时候,他们先去了知青点问了一下。
“一个沧桑的老妇人?”
“没有没有,我们没看到。”
“对,公安同志,我们知青点,靠近后山,自从两年前那件事后,平日里除了摘野菜,狗都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