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英阁本是圆明园的一所偏殿,但如今却因安陵容被禁足而变得格外萧条和冷清。行宫内的宫女和公公们仿佛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与干劲,一个个都懒散地躲在角落里偷懒,不愿干活儿。庭院中的杂草肆意生长,无人修剪,整个地方看起来杂乱无章。
安陵容看到自己宫里的宫女太监委屈的,独自坐在屋内,泪水默默地顺着脸颊滑落。她心中充满了委屈和无奈,却又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惹来更多的麻烦。就在这时,宝鹊气愤地咒骂着御膳房的那些人,手提膳盒匆匆赶来。当她看到安陵容那憔悴的面容时,心中的怒火愈发燃烧起来。
宝鹊将膳盒重重地放在桌上,愤愤不平地向安陵容抱怨道:“小主啊,这御膳房的人简直就是狗眼看人低!咱们这几日的膳食不仅每天都是清一色的素菜,而且还越来越差。瞧瞧今天,竟然有好几道菜都已经馊掉了,还有那本该有的绿豆汤居然也没有了!”说着,宝鹊便打开膳盒,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到桌子上,让安陵容查看。
安陵容望着眼前那几盘散发着异味的菜肴,气得嘴唇颤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些食物哪里是人吃的?分明就是对她的羞辱和折磨!安陵容又自怨自艾的感觉是自己无宠无家世的原因 ,使得她身陷困境,根本无力反抗这种不公待遇。
由于安陵容在宫中辈分低微,未能分得消暑的冰块,酷热难耐之下,唯有依靠人力扇动扇子来缓解暑气。贴身宫女宝娟正手持扇子,卖力地为安陵容扇风降温。她一边扇着,目光却不经意间扫到了一旁摆放的膳食,又迅速瞥了一眼安陵容略显苍白的脸色。眼珠微微一转,宝娟连忙开口安慰道:“宝鹊啊,下次你可得早点儿去提膳,如此一来,便不会再发生今日这般状况啦。”
听到这话,宝鹊抬起头看向安陵容,心中纵然明白自家主子在这深宫内院中实在没什么地位,但仍禁不住满心的委屈和不满,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抽噎着哭诉道:“我今儿个可是起了个大早,第一个赶到御膳房去提膳的呢!结果在那儿硬生生站了整整一个中午,竟也无人搭理我。我厚着脸皮主动上前与那些御膳房的人搭话,可他们不仅对我爱答不理的,甚至还对我冷嘲热讽,说是主位娘娘们的饭菜尚未做好,哪能轮得到咱们这位小主呀……”
安陵容望着宝鹊哭得梨花带雨、满脸委屈的模样,不禁心生怜悯,神色落寞而失落地轻声安慰道:“都是我不好,让你们跟着我受苦受累,受尽了委屈……”
安陵容手中攥着一方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眼角不断滚落的泪水,但安陵容却始终紧咬双唇,未发出一丝声音怕被别人笑了去。宝娟心中一疼,连忙走上前去,柔声安慰道:“小主莫要伤心难过,此事怎能怪罪于您呢?如今咱们正处于禁足期间,想来等熬过这几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说着,宝娟手持一把小巧的扇子,缓缓地摇动着,为安陵容带来些许凉意。同时,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安陵容那满是泪痕的脸庞上,眼中满是关切与心疼。
只见宝娟微微皱起眉头,似乎脑海之中猛然闪过一丝灵光,紧接着她再次张开嘴巴说道:“依奴婢之浅见,想来此时此刻,菀贵人那里恐怕也正在经历着跟咱们这边如出一辙的状况呢。”
她的话语刚刚落下,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不住地低声抽泣并且不停地用手帕擦拭着眼角泪水的宝鹊,突然间如同被电击一般,迅速地抬起了脑袋。那张原本就因为伤心哭红的面庞之上,此刻更是浮现出了一抹显而易见的不满之色以及浓浓的怨气。
只听宝鹊迫不及待且语气急切地开始抱怨起来:“今儿个我凑巧撞见菀答应身旁的那个名叫浣碧的宫女,当时她手上拎着一个食盒,我定睛一看,好家伙!那食盒当中可不仅仅只是装着一些寻常可见的肉菜和素菜,居然连还有整一条大鱼呢!”宝鹊又有点嫉妒和愤恨的说:“也不知道,菀贵人一个人吃得完吃不完。”
宝鹊越说越是气愤难平,继续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在御膳房所遭遇的这一幕场景。等到她说完之后,仿佛觉得还不够解气似的,又特意添油加醋地补充道:“当时我心里琢磨着,咱家小主跟她们家小主向来关系要好,于是我便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想要跟那浣碧打个招呼。谁曾想,我才刚刚靠近几步,那浣碧宫女竟然只是轻飘飘地斜睨了我一眼,然后二话不说,赶忙提起手中的食盒急匆匆地转身离去,瞧她那样子,简直就好像生怕我会去抢她们食盒里面的菜肴一样!”
宝鹊说完之后,那原本就已经盈满泪水的双眸显得愈发楚楚可怜,她轻轻地颤抖着肩膀,仿佛整个世界都亏欠了她一般。只见她缓缓地抬起手,手中紧握着一方的帕子,然后轻轻地擦拭着眼角不断滑落的泪珠。每一次擦拭,都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一并抹去,但那泪水却如决堤的洪水般,怎么也止不住。
而站在一旁的宝娟,在听完宝鹊的哭诉后,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那张原本还算平静的脸此刻变得阴沉无比,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宝娟愤愤不平地抱怨道:“咱们小主本就是本菀贵人连累了被惩罚的!竟然被罚了整整一个月的禁足!小主您看瞧瞧咱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每天顿顿都是些素菜,难以下咽也就算了,居然还有馊掉的菜端上来!再看看人家菀贵人那边,天天大鱼大肉的,好不逍遥快活!”
一直沉默不语的安陵容听到这里,还忍不住开口替甄嬛辩解起来。她微微低垂着头,声音轻柔得宛如一阵春风拂过湖面,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与柔情:“想来菀姐姐也是用自己的银子,特意去御膳房花钱买的这些膳食罢了。或许菀姐姐她也有着自己的苦衷呢……”然而,她的这番解释并没有平息宝娟心中的不满。
宝娟见状,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地说道:“小主太善良了,有什么苦衷?好姐妹之间难道不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这菀贵人倒好,自己吃得那么丰盛,却生怕咱们知道似的,连一点好处都不分给咱们小主!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宝娟的这番话,就如同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安陵容内心深处那仅存的一丝理智和忍耐。
让安陵容心中的阴霾面积又增大了一块,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进去一般。宝娟小心翼翼地看着安陵容,只见她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庞此刻却阴沉得吓人,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
宝娟深知自家主子的性子敏感脆弱,见此情形,连忙又轻声安慰道:“小主莫要太过忧心,好在再过几日便满一个月了。待到那时,想必一切都会有所好转,我们梵英阁定然也会比现在好上许多呢。”这些话语对于此时满心愁苦的安陵容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自从踏入这宫门之后,安陵容便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间冷暖。原以为宫中生活会如自己想象般美好,可现实却是残酷无比,初入宫中安陵容便尝到了人间冷暖。而如今身处圆明园这等偏远之地,更是受尽了他人的冷眼与欺凌,那些人的势利嘴脸让她觉得自己在这里连一根草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