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的火焰在我面前舞动,宛如一场由热量与阴影交织而成的恐怖芭蕾。
我的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肋骨,疯狂的鼓点与噼里啪啦的火海相互呼应。
恐惧,原始而强烈,紧紧揪住我不放,但我把它压了下去。
惊慌是我负担不起的奢侈品。
小花的小手紧紧握着我的,我回握了一下,无声地给予她安慰,尽管我自己心里也没底。
这些火焰……有些不对劲。
它们的舞动有一种奇怪的、近乎催眠的节奏,就像一头掠食的野兽在打量它的猎物。
我闭上眼睛,专注于那种总是伴随着我的……天赋而来的奇怪刺痛感。
叫它第六感也好,怪异的癖好也罢,随便怎么说。
我能“感觉”到周围的能量,那些支配着平凡世界之外的无形气流。
在那旋转的能量漩涡中,我感觉到了——空气在流动、在变幻,几乎像是在呼吸。
这些火焰并非随机产生的。
它们是被“引导”的,被密室里无形的气流所操控。
“小花,”我低声说道,声音沙哑,“紧跟着我。完全按照我做的做。”
带着重新燃起的决心,我拉着她,在火海中艰难地穿行。
向左,然后向右,突然在一条跳跃的火舌下方蹲下。
热浪像炽热的抚摸一样舔舐着我的皮肤,但我没有退缩。
我全神贯注。
我每一块肌肉的抽动,每一次呼吸,都由引导我的细微气流声所决定。
这是一场致命的舞蹈,走错一步就可能是我们的末日。
但在这个挑战中,我感受到了一种冷酷的满足,在混乱中体会到了一种奇怪的平静。
这就是我。
这就是我擅长的事情。
终于,在感觉过了漫长的时间之后,我们来到了墙壁上一处没有被火焰波及的地方。
我的手微微颤抖着,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的、金属质地的东西。
一个杠杆。
我的心猛地一跳。
一定就是它了。
我拉动杠杆,一阵刺耳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接着是一声响亮的“咔哒”声。
墙壁的一部分滑开了,露出一条黑暗狭窄的通道。
“快点!”我催促着,拉着小花穿过了那个开口。
我们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一条灯光昏暗的走廊。
火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而压抑的寂静。
我们出来了。
我们还“活着”。
一阵如释重负的感觉涌上心头,如此强烈,差点让我双膝跪地。
但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还没到时候。
郝丽还在外面。
我们沿着曲折的走廊飞奔,寂静放大了我们慌乱的脚步声。
我的血液因肾上腺素和冰冷、强烈的愤怒而沸腾。
我要去找她算账。
最后,我们冲进了一个宽敞的房间。
她就在那里。
郝丽。
站在房间中央,看起来还是那么冷静沉着。
但当她的目光与我交汇时,一丝恐惧闪过她的脸庞,如此短暂,我差点没注意到。
很好。
让她害怕吧。
“郝丽,”我咆哮着,声音因压抑的愤怒而沙哑。
我从口袋里掏出日记,像举起一份确凿的控诉书一样把它举得高高的。
“我知道一切。”
她的镇定自若瞬间瓦解。
“你……你在说什么?”她结结巴巴地说,声音微微颤抖。
我笑了,那是一种刺耳、苦涩的笑声。
“别跟我装糊涂了,”我啐道。
“这本日记……它讲述了整个故事。你的故事。你的谎言。你的背叛。”
我打开日记开始读起来,我的声音在宽敞的房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敲打着她精心构筑的伪装。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纸张的沙沙声和郝丽越来越慌乱的心跳声,我甚至能盖过自己的心跳声听到它。
我读着读着,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她的眼睛在房间里四处乱转,寻找着逃生的路,一条出路。
但没有。
真相已经大白。
房间里的每个人……他们都听到了。
他们都“知道”了。
低语声开始响起,起初很微弱,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充满指责。
人们指指点点,摇头叹息。
众人的不满像沉重的乌云一样笼罩在空气中,让她窒息。
她被困住了,不是被墙壁或火焰,而是被她自己的欺骗所带来的重压。
当我合上日记,用冰冷、坚定的目光与她对视时,我说:“你已经无处可逃了,郝丽。一切都结束了。”
她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然后,她朝我迈了一步,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是什么呢?
恐惧?
悔恨?
或者也许……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午阳……”她开口说道,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我……”“午阳……”郝丽的声音,像一条湿冷的蛇,试图缠绕上来,“我……我只是一时糊涂!你知道的,我对你……我对你一直是……”
她的话语,像风中残烛,摇曳不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那双曾经让我迷醉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慌乱和乞求,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我冷冷地看着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
曾经,她是我的师父,是引领我进入这个神秘世界的明灯。
我敬她,爱她,甚至……对她有过不该有的幻想。
那些个日日夜夜,她手把手教我辨认古墓机关,教我感应灵气流动,教我……如何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里生存。
那些记忆,像锋利的刀片,一片片划过我的心头。
曾经的温暖,如今却成了最冰冷的讽刺。
我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带来一阵阵刺痛。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一时糊涂?”我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嘲讽,“郝丽,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吗?设计陷害我,差点让我死在那个鬼地方,这也是一时糊涂?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了小花!”
我指向小花,她的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角,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依偎在我身边。
“小花?”郝丽的目光落在小花身上,眼神复杂难辨,似乎有一丝……嫉妒?
“她只是个无辜的孩子!”我怒吼道,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疼,“你为了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你还有没有人性?!”
郝丽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低下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看着她,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我曾经以为,她只是冷漠,只是自私,但我没想到,她竟然可以如此狠毒,如此……丧心病狂!
“午阳……”郝丽再次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听起来楚楚可怜。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真的会心软。
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够了!”我厉声打断她,“郝丽,你省省吧!你的花言巧语,对我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我转过身,不再看她。我怕再看下去,我会忍不住……杀了她!
“把她带走!”我对着身后的几个人说道。
他们是盗墓者协会的人,之前一直隐匿在人群中,现在,是时候让他们出场了。
几个人上前,将郝丽控制住。她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午阳……”她最后一次叫我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我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道:“你的一切罪行,协会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你,好自为之。”
盗墓者协会的人将郝丽带走了,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被搬走了。
我转过身,看着小花。
她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
“哥哥,”她轻声说道,“你真厉害!”
我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轻松和畅快。
那些困扰我许久的灵异事件,终于真相大白。
而我,也终于摆脱了郝丽的阴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英雄。
小花开心地笑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我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一切都结束了。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和小花并肩走出房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感觉压抑了许久的心情终于舒展,正想和小花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薛午阳,你当真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