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桑收获颇丰,在俞寻安和小筛子心里她的身影一下子就变伟岸了。
李金花下工后,瞅见水缸里的一堆鱼,气不打一处来。
这臭孩子不会拿桶装吗?偏偏用装水的水缸装!
咋的,是怕鱼打架吗?
她的眼刀一飞,俞桑就知道要遭。
“肉蛋!你怎么能把鱼放水缸里呢?”她先声夺人,指责俞寻安。
坐在凳子上玩水的俞寻安:“……”
鱼鱼不是桑桑放的吗?
他张了张嘴,最后在俞桑的眼色下缓慢点头。
“是我放的?”
声音里带着迷惑,他认真看着李金花。
李金花:“!”
别以为她没看见俞桑使眼色!
瞪了一眼俞寻安:“不是你放的还是你姐放的?她乖的连队上的狗都喊姐,肯定不会干这种事儿!”
被阴阳怪气的俞桑,瞬间觉得屁股下的凳子有钉子,要不然咋会这么难坐呢!
她跑去找俞国盛,俞国盛一听安慰她。
“没事,妈就是嘴痒叨叨两句。”
“大不了我待会儿去挑两桶水。”
他把放好的米糕找出来,递给俞桑。
“尝尝?味道比桃酥好一点,不腻。”
俞桑怕鼾甜的糕点,他虽然不懂但是记在了心里。
这年头甜食是奢侈品,大家都喜欢,偏偏俞桑不喜欢觉得腻,她之前提过一嘴就被俞国盛记住了。
这米糕是他出去办事看见的,他问过售货员,这米糕糖分少不甜,小妹应该会喜欢。
“谢谢大哥。”俞桑眼底泛起涟漪。
接过用纸包得严实的米糕,白生生的,带点甜味,吃起来有点嚼劲,味道很不错。
俞桑不自觉多吃了两块儿。
俞国盛眼里含笑看着她,高大的男人整个人带着一层柔意。
担心她吃多了待会儿吃不下饭,他阻止了俞桑继续拿糕点的手。
“还要吃饭,少吃点,放好你到时候想吃就吃。”
他想起俞寻安,补充道:“肉蛋喜欢甜的,我给他买桃酥了,米糕你就别分他了,他不爱吃。”
俞桑腮帮子鼓鼓的,缓慢嚼着米糕点点头。
“好。”
吃饭的时候,李金花一边给她夹鱼一边碎碎念。
“多吃点,城里供应少,别省着。”
城里啥都要票,她吃东西应该没家里好。
俞桑在城里吃肉还行,她可以低价买屠宰场的下水,想吃肉也可以去供销社和肉食店买,实在不行还有黑市。
但是鱼比较少,夏天天气大,鱼容易死不新鲜,所以吃到久违的水煮鱼,她瞬间口齿生津。
拌着苞谷饭吃的喷香,连头都不抬,一个劲吃。
纯种干饭人。
狼吞虎咽的吃相让李金花几个误会了,他们觉得俞桑在城里受苦了,肯定没吃好,要不然咋会像饿了三天三夜一样?
几人放缓吃饭的速度,各自夹了一块鱼肉挑刺,挑好后放到俞桑碗里让她安心吃。
俞寻安人小,挑刺不太熟练,鱼肉戳的稀巴烂,他认认真真挑好后,把鱼肉送到俞桑嘴边。
“桑桑,你不要嫌弃我,它就是长的有点丑但是很好吃的。”
俞桑咽了一口饭,瞥了一眼他的小脸。
一口吃掉他筷子上丑兮兮的鱼肉。
“不嫌弃你。”
只要不是进口的就行。
俞桑在家里待两天就回去了。
临走时,俞寻安不舍抱着她的腿。
眼泪汪汪:“我舍不得你。”
桑桑下次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他舍不得她。
俞桑心里一软,摸摸他的脑袋。
“有空我就来接你去城里玩,好吗?”
俞寻安听见承诺,恋恋不舍放开手,举起小拇指。
“拉钩!”
“好,拉钩。”俞桑伸出手和他的小手拉钩。
俞寻安垂着浓密睫毛,认真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俞桑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行,那我走了。”
再不走,路上得摸黑了。
“路上注意安全。”李金花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嘱咐道。
俞桑睫毛一颤,“好。”
一路快走,时不时快跑,赶在天彻底黑之前回到了屠宰场。
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摸到了异物,拿出来才发现是一个小布包。
手帕包着鼓鼓的东西,上面还绣着李金花的大名。
字不好看,但是一针一线格外认真。
俞桑心里很闷,打开手帕赫然是一块还有五角和一角的纸币,裹得厚厚的,每一张都很用心把褶子弄平,里面夹杂着几张粮票,还有一张碎纸条。
“吃饭。”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十分显眼。
她控制不住深呼一口气,眼里传来热意。
答应李金花回俞家时她就说要补偿,李金花答应了,回来后她攒了一段时间,把十五块钱交给了她。
十五块钱是什么概念呢?
大部分大队的工分一个值两分钱,男同志满工分10分,女同志满工分8分,也就是说,在保持每天都是满工分的情况下,男同志一天两毛钱,女同志一天一毛六。
十五块钱是一个男同志两个半月的工资,是一个女同志三个月的工资。
俞家的情况俞桑知道,因为到处找她存不下钱,年底才刚够吃饭,这样的条件下,十五块钱绝对是李金花压箱底的钱都掏出来了。
现在李金花又拿了这笔钱给她,至少有五六块钱,她不知道李金花是怎么攒的钱。
只知道心乱如麻。
她是一个快刀斩乱麻的人,唯有这件事情上犹犹豫豫,实在不像她。
攥着手帕,俞桑在凳子上坐了很久。
月凉如水,树影斑驳,窗户上印着杂乱的倒影。
良久,她叹了口气。
“顺其自然吧。”
俞桑对自己道。
不抗拒,也不主动,就这样顺其自然就好。
就当,多了几个关系好的朋友……
如果有一天,他们能相处自然如同家人一般,她就认栽了。
想通之后,俞桑心里的压力一扫而空。
美美睡了个觉,第二天继续她的杀猪生涯。
收到严格的婚礼邀请,俞桑是很懵逼的。
怎么一眨眼就结婚了呢?
她震惊看着严格,发出灵魂拷问:“你是啥时候看上人家女同志的?”
如果不是蓄谋已久,怎么会这么快拍板结婚呢?
“我俩是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