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凰骑与狼骑的战斗很快落下了帷幕。
赤凰骑歼敌近百,自身只伤数人。
倒不是赤凰骑全歼不了挑衅的狼骑,而是狼骑大部派出了大队人马出来接应,言同见势不妙,鸣金提醒烨竹音。
烨竹音本来还想跟狼骑大部碰碰,被无梅生生拦住了,无奈退回了城中。
饶是如此,此战也算大胜,从光幕术法中看到这一幕的兰洛城百姓不由欢呼喝彩,声音之大,连城门这边都隐隐听到了,可谓大涨士气。
而吃了这么一个亏的狼骑,却是没有报复的举动。
除了接应的狼骑到城下叫嚣了一阵,大部那边直接鸣金,硬生生把还想叫嚣的狼骑催了回去。
陈安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言同趁着这个空挡,不断地安排守城事宜。
守城的器械、弓弩手的调度、西城帮派修者如何安排,一一经过他的手。
陈安静静看着,并不插手。
“接下来就是立祭坛了,也不知道那祭坛是何物?此战过后,若能保留下来再去研究一番吧。”此刻,他还有心思想这个。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也正如陈安所想。
狄戎狼骑大营果然派出人马在不远处开始搭建祭坛。
并且有大队狼骑随行,显然是防备着兰洛出兵阻扰。
言同等人都感觉到不对劲,但兵力实在太少,几番衡量后息了出城袭扰的想法,只加紧了防备。
陈安则是饶有兴致地盯着那些狼骑搭建祭坛。
他发现,构建祭坛的材料居然是通过镇尺手环运送过来的,可见狄戎对祭坛的重视程度。
构建祭坛的都是五尺长,两尺见方的巨石,似玉非玉。
洞虚真瞳下,陈安可以看到巨石内有密密麻麻的灵气荧光,这些灵气荧光被束缚在同样密密麻麻的能量回路之中,挣脱不得。
“这不可能是狄戎这种蛮夷的造物!”陈安第一时间就下了结论,只是到底是出自大乾还是其他势力,他就不得而知。
“该不会里面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吧?”他皱起了眉头,突然觉得自己留下来守城的事可能有点欠考虑了。
时间倒回一点,回到光幕出现之时。
狼骑后方仓促立起的大营中,气氛也有些凝重。
过千狐岭山口时,那个吹响碧玉号角的老头,也就是这一部的大祭司,陪着一个身材高大、满身满头红色毛发,头上还顶着一对弯曲牛角的虬髯大汉看着天上的光幕。
“这是……人族文道修士的术法?看这手段,该不会是三品以上的吧?”牛角虬髯大汉皱起眉头,脸上横肉挤做一堆。
“看情况,应该是的。我之前还不知大王亲自前来兰洛,如今看来,是大王早有预料,特来相助我族儿郎!”大祭司老脸凝重,躬身说道。
“哼,本王只是顺道来找藏在兰洛城中,害了本王爱……麾下爱将的凶手,至于兰洛城的事,是你们的差事,本王只管最后收账,哪管你们死活!”牛角虬髯大汉却是哼了一声,不客气地说道。
“大王就没想过,兰洛不过一座小城,本就没有什么高手,为何大王爱将会陨命于城中?恐怕出手的就是城墙上那大乾人族!”大祭司摸了摸脖子上的骨链,沉声说道。
“……”牛角大汉一时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王,献祭兰洛,本就是几方约定好的事情,如今有人族不守规矩,让三品入了兰洛,成了绊脚石,眼下我族三品以上高手都不在此处,大王又适逢其会,于情于理都应该出手才对。”大祭司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哼,别以为本王是傻子!兰洛是几方约定的最后一城,那些混帐交给你们的玩意,你们绝对带过来了,少来蒙本王!”牛角大汉鼻孔中哼出两道白气,毫不客气地道。
“大王应该知道,那东西关系重大,是为最后的一步准备的,若是先拿出来镇压城墙上那位,后面出了什么差池,我族担不起,大王恐怕也……”大祭司语气有些讪讪,但还是耐心解释道。
“哼,狄戎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狐狸心思的老东西!”牛角大汉闻言,横了大祭司一眼,奚落道。
不过,他也转了口风。
“本王此次为寻仇而来,既然遇上,自没有不管的道理!更何况杀我爱……爱将!不管是不是,都得给本王爱将陪葬!”
“抓紧把祭坛建好,建成之时,便是本王破城之日!”牛角大汉眯起眼睛,满是横肉的脸上透着杀气。
“如大王所愿!”大祭司满意了,堆起笑脸躬身应是。
……
兰洛县衙中。
石博庸为徐定廉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县衙的伙夫甚至因此累得手抽筋。
吕靖武一一验过之后,才放心为徐定廉布菜。
石博庸殷勤地在一旁陪着讲解,特别是那些有兰洛特色的菜肴,更是重点关照。
徐定廉本来皱着眉头,嫌这半死老头烦人,想要驱赶,但转念一想,不知为何又让他留下了,不时还询问些本土特色菜肴的烹饪方式。
“可惜啊,这么好的菜,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尝了。”五六分饱的时候,徐定廉突然出言感慨道。
“大将军若是喜欢,留在兰洛便是。”石博庸敛首低眉,谄媚地笑道。
“留在兰洛?老夫可没这福气!”徐定廉无声笑了下,出言道。
之后再无言语。
徐定廉是个大肚汉,一桌子菜肴竟就这么进入了他肚子里,盘盘光得见底。
他舒心地望天打了个嗝,伸了个懒腰,眼睛斜睨着石博庸,神色很是玩味。
但很快,他脸色便僵住了。
因为这时候,陈安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兰洛城。
徐定廉豁然站起,走出了房间,随后看着天上的光幕,满脸震惊。
他想起了昨天见到的那个年轻人,实在无法将他跟此刻听到的声音联系在一起。
难道禁乱简对江守诚不起作用?他心里一突,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因为这种神奇的手段,只可能是文道修者或者道家的手笔。
“那个修院山长是什么修为?”无从确定是否是江守诚的手笔,徐定廉准备先排除一种可能,于是朝着晃悠悠跟出来的石博庸问道。
“回大将军,陈夫子乃是人中龙凤,如今已是三品武道境界,身具气血明神相。”石博庸笑呵呵地回道,这一次,他没有弯腰,而是倚着门框努力想让自己站直一些。
“三品?”没有排除掉可能性,却得到另一个没有预料到的结果,徐定廉的脸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
“靖武,速速随我出城,接回奉阳军大部!”他想都不想便下令道。
“义父,要不再等会吧,有个人想见见你。”吕靖武也站在门口,跟石博庸一左一右,看起来到有点门神的味。
“嗯?”徐定廉没想到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义子会突然这么说,心下升起一丝警觉。
“是谁?叫出来老夫看看。”他眯了眯眼睛,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院门口便适时出现了一道人影。
来人全身甲胄,甲胄上印痕斑斑。
手持一杆长枪,枪锋足有三尺。
日光落在枪锋之上,反射出一片寒光。
“尺俱,见过奉阳军统领。”
来人正是尺俱,口中说得客气,腰杆却挺得笔直,望向徐定廉的目光冷冷的,不带半点温度。
“老夫能问下是何缘故吗?”徐定廉要是还不知道事情不对,那就白活了这么大年纪了。
“大将军如果记得福城的话,便应该知晓来龙去脉!”石博庸拄着拐杖,老脸堆起笑容说道。
“……”
福城二字入耳,徐定廉哪里还不明白?
但他老而弥坚。
心神巨震之后,想都没想便回身朝着吕靖武和石博庸扑了过去。
只是他人还在半空,突然闷哼一声,跌落尘埃,在地上一阵抽搐。
“毒?”他挣扎着抬起头,望向吕靖武。
“不错,世上能毒翻四品武者的毒药不多,兰洛城里好巧不巧,有位出身药谷的老药师。”
“他原是不卖的,是石老伯每日里烦他,尺叔昨天在他店里赖了半天,他才松了口。”
吕靖武抬脚下了台阶,走到徐定廉身边,居高临下地说道。
“老……老夫大意了!”徐定廉苦笑着说道。
“……不,当年我辞别尺叔他们,一个人从福城开始一路乞讨到到凤都,那一刻,你的命运就注定了。”吕靖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