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幽喝完药后需要多休息,巫玄就强拉着不情愿的巫冥退了出去,巫妙坐在床边低声给巫幽哼着童谣。
待巫幽嘴角挂着笑容沉沉睡去后,巫妙才小心地找到她的小手,轻轻掰开,取了湿毛巾细细擦拭已经模糊的血迹。
巫妙眼角洇红,她紧紧咬着唇,憋回了泪水,然后轻柔地将巫幽的手放进被子,又给她捏了捏被角,才悄声离开了房间。
院子里,巫冥在和巫玄玩石头剪刀布,巫冥总是比不过他,这次更是前两局都输了,直接败北。
“阿冥,你输了。”巫玄柔声道,“三天内都不准和别人打架。”
巫冥内心不服,觉得他只是运气差,但他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履行赌约,男童撅起嘴巴不快道:“知道了,我听话就是了。”
他赤着脚,用脚趾夹着地上的嫩草,然后用力揪了起来,又甩腿将拔起来的草抛在一边。
巫妙看他闷闷不乐,心里也是酸涩。
巫冥巫幽是双生子,年岁一样,明明应该是最亲的人,却因为巫幽的身子原因,他们不得不拘着他,尽量别去闹巫幽。
巫妙知道小弟很孤独,她和巫玄忙于持家修炼,没多少时间陪他,巫幽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也无法和他玩闹,族里又没有和他同龄的玩伴,这点也是他经常旷学的原因。
但她还是得管着巫冥,尽管她和巫玄的说教让巫冥心里多多少少存了点怨怼,但她却不得不保持严厉。
巫冥性子闹腾,胆子大有主见,经常闯祸闹事,巫玄虽然也是兄长,但性格温和,大多时候都压不住巫冥,只有她端着点脸色才能治一治。
长姐如母,虽然她甚至没满十岁,但已经要肩负这个家了。
巫妙上前拍了拍巫冥的头:“阿冥,过几天你要选兽伴了,兽蛊养好没?”
兽蛊是巫族人以自身精血喂养的珍稀蛊种,这也是能让巫族人驾驭妖兽的方法。
巫冥感受到了巫妙的温柔,他明白阿姐又在觉得对不起他了,于是有点烦躁地踢了踢脚:“好了。”
不止兽蛊,他还养了些其他的蛊种呢。
“你想要怎样的兽伴?”巫玄好奇地看着他。
巫冥瞅着神情温柔的阿兄,哼哼道:“当然是九婴大人了……你打我干什么!”
“打的就是你。”巫妙面无表情,“你什么水平,还敢肖想九婴大人?九婴大人是妖兽吗你就当然?”
巫冥鼓起脸,眼神冒火。
巫玄软着语调安抚他:“阿冥,九婴大人是妖灵,不是妖兽,再说了,这样的想法太不敬了,你不是很尊敬九婴大人的吗?不过你很有勇气,我们阿冥聪明又胆大,我相信你可以找到最厉害的兽伴。”
巫冥刚刚升起的抗争小火苗就这么被巫玄三言两语地按下了,他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那是当然,肯定比你的白毛怪强。”
巫玄好看的眉毛轻轻蹙起,伸手就要去敲他的头:“小白是小白,你不要老是叫它白毛怪,它会伤心的。”
“唉知道了知道了。”巫冥躲开巫玄的手,抡起腿跑出了院子,“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给小幽摘花去。”
巫妙和巫玄对视一眼,都无奈地笑了起来。
本以为日子会这么平静地过去,但没想到,在巫冥挑选兽伴的那天,巫幽突然出事了。
在巫幽喝完药后的一个时辰,巫冥偷偷溜进屋看她,结果发现她怎么也叫不醒,小脸还泛着不正常的酡红,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像烧起来了一样,脖颈处、手背上都鼓着红色的脉络。
他摸了摸巫幽的额头,滚烫得吓人,巫冥连忙跑出去找巫妙巫玄:“阿姐——阿兄——小幽发热了!”
等巫冥找到巫妙巫玄,三人一起焦急进屋时,巫幽的身子又变成了另一副样子,她仿佛受了冷一样,嘴唇无意识地哆嗦着,浑身冒着白气,身上原本红色的脉络又变成了青黑色。
巫冥急得都要哭了:“她刚刚还在发热的!小幽!小幽你醒醒!”
巫幽牙关打着颤,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她紧紧闭着眼,依旧昏迷不醒。
巫妙当机立断,叫巫玄找来薄被,她迅速地帮巫幽穿好衣服,用薄被裹紧,抱着她就冲了出去。
“走,找族长爷爷帮忙。”巫玄飞快地巫冥的手,跟上了巫妙。
巫妙抱着巫幽一路疾行,最后几乎是直接撞进了族长的家。
“族长爷爷!救救小幽!”
巫幽身上红黑脉络交错鼓出,像皮肉下有蜿蜒扭动的长虫,但又发着诡异的光。
她的身子一半热一半冷,小脸痛苦地扭曲着,却依旧没有睁开眼。
巫族族长看到巫幽的情况,先是一惊,然后一喜,他迅速给巫幽喂了一颗丹药,待巫幽情况好转一点后,才看着巫妙等人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终于啊。”
“这是九婴大人的恩赐!”
巫妙三人都震在原地:“什、什么意思?”
巫族族长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他的语调苍茫低沉:“小巫幽的灵根吸纳了灵气,她是极为罕见的水火天灵根,如今灵力聚集,她身上有着强大的巫力!”
“小巫幽可以请来九婴大人的降临!”
巫妙三人心中是如何作想暂且不知,但观看这段记忆的云散和游不归已经发现异处了。
什么叫请来九婴的降临?
真正的九婴已经被他们的先人联合黑袍人一起背叛了,九婴的魂魄又被困在图腾,怎么还能有九婴的降临?
似是看出了他们两人的疑惑,阿坎阿离牵着手,一边跳过了这段拉扯对话的记忆,一边对他们解释道:“巫族打算借她的身体让九婴‘重生’。”
“重生?”游不归轻轻蹙眉。
“魂魄寄生吧,所以叫降临。”云散心思转得很快,“但是以元、小巫幽的身体状况,能承纳九婴的神魂吗?”
更别提可能还有图腾的力量一起“降临”。
以那个黑袍人的手段实力,图腾不可能已经完全失去力量了。
怎么看,这都不可能是一个能实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