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士申这话是彻底说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妈和南昭继续说着话。
温如玉微微眯起了眼,远远地往周舫的方向望了望,手里抓着南昭的力度没有丝毫减弱。
她转头过来缓声道:“南昭,你妈妈看见你这个样子,一定会很欣慰。”
南昭没听明白,“我妈妈她不是……”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就福至心灵,联想起她与温如玉最初的相遇,刹那间她只感觉脑海中有一道亮光闪现,把她整个人的神魂都击得一颤。
“您是说,我妈妈她……就是您曾说过的那个人……”
她忽然有点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温如玉只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眼角的泪光又开始若隐若现,“对,好孩子,好孩子。”
她情不自禁地抚摸上南昭额角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玻璃一般。
“原来你,都长这么大了。”
南昭有点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喃喃道:“原来,原来我是有妈妈的呀。”
她的声如蚊呐,可是温如玉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于是泪水不可自抑地涌了出来,双手又抚摸到她的脸上,像是怎么也摸不够看不够似的。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好么?”
南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有些胆怯地问,“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温如玉一怔,";她很爱你。";
只是几个字,南昭就瘪着嘴,双眼包着泪,要哭不哭的样子。
像个讨不到糖,又不敢对谁说的小女孩。
钟士申在一旁早已有些手足无措了,他妈温如玉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没见哭过,最最温婉得体注意形象的人,哪里像这样当街哭的梨花带雨过,他想询问劝解却又不知如何下手。
再看这位他刚刚才有的的“干妹妹”,只是一眼他就实实在在的感受一阵心脏的刺痛。
他的心中忽感酸涩,于是不敢再看。
还是陈维森镇定地抽出纸巾上前,为她们分别递了上去。
周舫已经注意这边的情况了,正在往这边快步走来。
温如玉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周舫过来,便伸手把南昭脸上的泪抹去,然后声音更加温柔地问:“他对你好吗?”
南昭开始还有些茫然,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她回头一看,周舫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看到她的表情后表情一愣,随后神色就有些慌张得想要再近一点。
可是南昭双眼含泪地对他笑了笑,然后回过身来对温如玉腼腆道:“现在还是好的。”
温如玉也从刚才的情绪中平复过来,还冲着她眨了眨眼,“那就好。”
她见周围这几个高大的男人围成了三角,而南昭就站在他们的中间,不免对这个情形感到恍然,其中还夹杂着些对岁月的感慨。
她想,是谁说过,三角形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稳定的关系。
温如玉对着南昭道:“不好也没关系。”
“不好的话……”她又靠近南昭的耳侧,小声说道:";我们就让他滚蛋。";
南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温如玉也和蔼地笑,又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才又说道:“今天已经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过两天来我这里,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她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
而南昭也确实被哄到了,她的脸蛋还红扑扑的,双眼睁的闪闪发亮,又长又卷的睫毛像是小扇子。
她重重的“嗯”了一声,因为鼻子里的鼻音,还有些瓮声瓮气的。
钟士申的司机这时已经将车开到不远处,车前大灯将前方照亮,庄园外候车的客人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陈维森也站到南昭的身边,周舫的目光如芒在背,可是他却浑不在意,他只是低头轻声细语地对着她说。
“不哭了,好吗?”
陈维森一定没注意到他此时是多么的柔声轻语,如果是秘书处他的其他属下听到,或者是谈判桌上那些商业对手知道,一定会震惊的。
那样的陈维森,竟然还要这样的一面。
就像是一只在外厮杀的凶狠的猛兽,轻柔地舔舐着幼崽的模样。
但是周舫却注意到了。
他心中已经响了一晚上的警铃声在此刻开始尖叫起来,把他的脑子都震地嗡嗡作响。
于是他,长手一伸就揽过了南昭的双肩。
以一种绝对占有性的姿势。
“不劳您挂心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他并没有听到刚才这里发生的对话,只是从他们的表情判断出一二,他不知他们具体的身份,只是礼貌地对着温如玉颔首示意,得到她的回应后等到他们转身离开后,他才揽着南昭往原路回去。
陈维森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姿态。
不喜不怒的样子。
他淡淡地目光望着望着他们的背影,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温如玉与钟士申一起来到了停车的位置。
温如玉看着她儿子的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想说什么又不知从而开口的样子,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然后悠悠地开口。
“你妈我,从没害过你。”
钟士申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甚至连一个小表情都不敢有。
“温女士说的是。”
他毕恭毕敬地给他妈让出道,又躬身把他妈送上了车后座,才小跑着上了副驾。
温如玉坐上车,老神在在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脑海里会想起方才的一幕一幕,又想起那两个年轻男人。
浓黑的夜色也变得有趣起来。
*
周舫下午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去最近的4S店提了辆车,然后这辆车马上就派上了用场。
经过昨天便利店一事之后,他连夜将自己的财产重新规划了一下。
他以前从未在资产上费过心思,如今却对自己的财产有了些莫名的紧迫之感。
他本来有很多话想说。
他认为自己和南昭迫切地需要一场交流。
从下午南昭离开小区开始,他的内心仿佛经历了一番沧海桑田,以至于回来后躺到床上五脏六腑仍似被人狠狠捏住。
他在南昭从浴室出来之后,迫不及待地把她拥进了怀里。
然后在她额头上重重吻了一吻。
但是现在、就在此时。
他突然觉得之前所有一切,通通的都不重要了。
没到那个份儿上就没到那个份儿上吧。
谁让他也这样对过别人呢。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刚刚那个阿姨,是我的师父。”南昭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轻声开口。
“嗯。”
“她说要认我做女儿。”
“嗯。”
南昭就着昏黄的灯光,抬头看他锋利的下颔线,“你不好奇吗?”
“我想听你说。”周舫伸手在她的眼角抹了抹。
她的眼泪仍然让他心有余悸。
他又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只要你说,我就一直听。”
南昭与他对视了会儿,又回吻了过去,才又跟他讲起她的身世。
静谧的夜晚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含情脉脉。
“你说她也会抱着我,给我唱歌吗?”
周舫心中一刺,又吻她柔软的发丝,“嗯,会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南昭又笑,不再继续这话题。
她开始说些她幼时的趣事,说她摘桔子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说她读书的时候背单词抄在手心上,说她进大学之后跟三食堂阿姨比较要好打的饭菜最多。
她说话的时候绘声绘色,周舫也听得有趣,时不时亲她一下,她也会回亲回去,两个人像两只小动物一样亲来亲去,发出响声。
没一会儿,两人都有些擦枪走火。
周舫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把她抱紧,“你今天很累了,咱们睡吧。”
南昭却不依不饶吻上他的下巴,“哥哥,你要是想……我可以……”
经过一天的缓冲,她好像又可以了。
周舫却意外得正色道:“南昭,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南昭点了点头。
“知道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现在谁不喜欢她呢?
哦对了,沈回那个傻逼不喜欢。
不过他是个傻逼,不跟傻逼计较。
她又亲上去,周舫被她像只小狗狗一样舔地向后退。
此时的周舫像个贞洁烈男一样,动作缓慢却十分坚定得把她的嘴捂住,“我是真心喜欢你,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个的。”
南昭:“……”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该怎么告诉他,他不是为了这个。
可她是啊!
南昭对自己的欲望向来是十分坦诚的。
从她白嫖那个跟周舫声线很像的男声优的次数就可以看出。
她那会儿就想,要是她有钱,一定会成为男声优的榜一。
可是谁让她当时穷呢。
现在稍微过得好点了,生活物质也丰富了,那个人却被封了。
这简直就是这世上最遗憾的事。
可是这个时候周舫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南昭从见他第一眼那一刻起,就打定主意不会放过他的。
可是这个人现在却不给她吃了。
她不好意思说她是一点也不愿意搞纯爱的呀!
难道让一个文静内向的淑女坦白自己想搞黄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
现在两个人只能盖着被子纯聊天。
下午周舫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还把所有窗户开了开通风,出门前忘记了关上,此时的晚风透着寒凉,一缕一缕地吹进了屋内。
周舫双臂又把南昭往怀里抱紧了一些,只觉此刻如此幸福,就算是时间停止也是甘愿的。
他被风吹到,又想着去把窗户关上。
临要起身却被南昭一把抓住。
“别动。”
“乖,我马上回来。”
南昭却又冲他伸出双手,软绵绵道:“抱抱。”
周舫的心软成了一汪水,俯下身体把她蜷进怀里。
她的身体于他而言,堪称单薄娇小,嵌进他怀里的时候,倒真像是比着做的一对汤匙那样契合。
南昭踏踏实实地趴在周舫的怀抱中,听到他的心脏砰砰砰的跳,不一会儿便觉睡意袭来,疲惫之感姗姗来迟,眼皮子也越来越重。
终于陷入了梦乡。
她睡得很快,以至于只是在朦胧之间迷迷糊糊听到一句“爱你”。
*
又是一周的开始。
许是这个周末过得紧锣密鼓堪称打仗,南昭不可避免地起晚了。
周舫的生物钟要比南昭早一点,天蒙蒙亮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看着怀中之人睡得香甜,真是爱不释手的含着她的唇亲了又亲。
本想趁着良辰美景“锻炼”一番,却把南昭还要上课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于是只能看着差点煮熟的鸭子飞去了学校。
“我今天只有上午有课,你中午来找我,我带你去我们学校食堂。”
周舫只好再次凝望着她的背影。
直到中午。
他终于收到南昭呼叫的信息。
“哥哥,我马上下课了,记得把沙发上那件绿色外套帮我带来。”
他跟着南昭发来的定位找到了她的大学,又一路弯弯绕绕寻到了人声鼎沸的食堂。
正好是午饭时间。
等待已久的赵元元一见到了他就睁大的双眼,“昭你果然没骗我!你的纸片人果然活了。”
周舫:?
南昭干笑了一下。
她对着疑惑的周舫解释道:“我跟你提起过的,我的闺蜜赵元元,我刚刚给她编了一个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网恋故事。”
她顿了顿,又指了指周舫。
“你是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