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一杯牛奶,还冒着一丝热气。
他来到张珍面前,把牛奶递给她,示意她趁热喝。
张珍更迷糊了,胆怯地看着周轶,不明所以。
周轶看着她手里拿倒了的书,也不拆穿,只觉好笑。
柔声说:“赶快把牛奶喝了吧,牛奶有助于睡眠。这会天还没亮,再睡会。”
张珍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手里的牛奶,任由他拿走自己手里的书,却始终没有去接杯子。
周轶就这样端着牛奶,看着她,浅浅地笑出了声。
打趣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怕我下毒,所以不敢喝?”
张珍又不傻,她当然知道牛奶里没毒,也知道周轶的那句话纯粹是拿自己消遣。
周轶就是这样的人。他心情好,就逗逗自己;不痛快了,就打击自己。
什么伤人,说什么;什么难听,说什么。变着法子,戳她心窝。
好像这样,他就能快乐些似的。但真正他有没有快乐,反正自己是不知道,但自己却是真真实实被伤到了。
自己就像是他的一个玩具,供他取乐。还不敢反抗,也对,本来玩具就不是活物,怎么反抗。
所以张珍现在也不太敢确定,这杯牛奶里面有没有掺杂其它的东西。只不过他的目的不是毒自己,而是捉弄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晚的周轶有些反常,让她很不安。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他用来对付自己的新招数,但她不敢表现出来。
否则周轶一定会生气的,她不想惹他生气,也实在是没有力气招惹他了。
这段日子以来,她谨言慎行,活得是如履薄冰,却依然不得其法,处处受辱。
有时候她甚至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在他面前,自己好像连呼吸都是错的。
她常常会想,这么两相生厌,彼此折磨的婚姻,真的有意义吗?
她想不通周轶为什么执意要娶她,毕竟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能力。
只要他想,多少小姑娘蜂拥而至,供他挑选;环肥燕瘦,哄他开心。
他何必非要娶自己,给他自己找罪受。如果只是为了报复自己,他又何必要把他自己也弄得不痛快。
可在这场报复的游戏中,周轶才是把控全局者,只有他才有权利叫停,自己只能无条件配合。
现在的周轶实在是太难伺候了,她有点怕他。怕他无缘无故的刁难,更怕他不屑一顾的厌恶。
她看着他,不知所措。
周轶知道,是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彻底伤了她,寒了她的心,以至于她对自己失了信任。
他不怪她,只是自责,自责自己的愚昧,自责自己的狭隘。
但来日方长,以后他不会再犯浑,他会尽力去弥补她和郑凯,弥补对他们造成的伤害。
他温柔地看着张珍,顺着杯沿,喝了一小口,又递给她。
故意说:“放心吧,没毒,大胆喝。”
在他殷切的眼神攻势下,张珍只得接过杯子,喝起来。
然后,周轶又特别煽情地来了一句:“你是我老婆,我可舍不得你死。”
张珍喝奶的动作明显一顿,刚入口的牛奶差点喷出来。
但看周轶神色如常,又觉得刚刚或许只是自己听错了,亦或者是一个幻觉。
也对,周轶他怎么会对自己说这么温柔,这么暧昧的话。
于是,她佯装镇定,接着埋头干牛奶。
只听周轶继续输出,关心地问:“怎么了吗,老婆?”
这句“老婆”,张珍听得很清楚,也印证了刚刚他确实说了那话,并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可是他怎么会变得这么温柔,这么撩人,这么的让自己无法抗拒。
“你……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张珍呼吸一窒,心里小鹿乱窜,话都开始有些说不清了。
反观周轶则是一副沉稳模样,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他一本正经地反问:“我当然是叫你老婆,难道你不是我老婆吗?”
他这么说好像也没有什么错处,只是他这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张珍一时无法适应。
她没有回答周轶的问题,只是低头继续喝奶,借以掩饰自己的窘态。可急促的吞咽声,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心虚。
周轶怕她呛到,体贴的帮她拍背顺气,还叮嘱她慢点喝,说没人跟她抢。
张珍明知周轶是故意的,可拿他也没有办法,就只能忍着。
但也不想搭理他,于是直接选择无视他,让他唱独角戏。
周轶就喜欢看她那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模样。他喜欢宠着她,但也喜欢把她惹毛,然后再帮她顺毛。
他喜欢她的情绪被自己左右,喜欢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喜欢她明明生气却不得不向自己求助的扭捏,喜欢她不经意间对自己流露出的崇拜。
喜欢她的单纯,喜欢她的懵懂,喜欢她的温柔,喜欢她的善良,喜欢她的所有所有。
他承认自己有些中二少年,但他希望在张珍面前,自己一直是完美的,不可替代的存在。
那时,他常常幻想,如果他们有了孩子,他希望是个女孩,像张珍一样。
他会陪着张珍,看着一个小张珍一点点长大,宠着她们娘俩,那该是多么幸福。
或许这就是男人天生的虐根性吧,喜欢女人对自己盲目的崇拜。
但周轶又是不同的,他想要的女人必须是张珍。
他想要的崇拜,也必须是张珍的。只有张珍的崇拜,才能让他萌生保护欲。
但张珍已经很久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自己了,她现在对自己只有胆怯和歉意。
可这又能怪谁,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小肚鸡肠。得不到,就恨她,得到了,又伤她。
他想没有人比自己更混蛋了,通过伤害自己女人的方式,来满足自己那变态的男性骄傲。
郑凯恨他,张珍怕他。如果被他的朋友们知道,也一定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堂堂周董,业界泰斗,居然无耻到在家为难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这边周轶的思绪有些飘远,而张珍却还在埋头和牛奶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