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洞内冰雾缭绕,寒冰床上空荡荡的,洞内唯余滴水声哒、哒地转响,清脆寂寥,众人心情一片沉重。
“蔚师兄出关了?”
“没有。”
“……”
又一片重如泰山的沉默。
“所以,就在玄天宗内部,我们的宗主失踪了,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一个人发现。”
绝望到无力了。
“两次了,干脆改名叫渔网宗得了,谁都能进……”
众人的腰一下子弯了,阴云飘在头上,生无可恋的绝望气息遮都遮不住,面容疲惫,神情悲伤夹杂着茫然。
宗主呢?他们那么大一个宗主呢?
“蔚师兄失踪的消息、暂且瞒住,以免引起恐慌……通知另外几宗……”桑霖东手按住额头,身形摇摇欲坠。
……
……
魔界,阴风扑面,血光普照。
闾丘竹乐背着重伤不能动弹的君逸临亡命狂奔,一路草木怪石,路途崎岖,划出无数道细碎的伤痕,但这时候,根本顾不上这些小事。
“?——”
怪异刺耳的吼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大地在震动,杀机织罗如密网,稍慢上一步,两人就是身碎如泥的下场。
他们落入魔界最危险也最狼狈的一次。
“前面没路了!”闾丘竹乐绝望地大喊。
天要亡他们啊。闾丘竹乐快哭了,老天我何德何能得你如此此针对。
前方百丈多的悬崖峭壁,石壁嶙峋,黑色岩石冰冷光秃,寂静无息。
君逸临抬眸,面色苍白,血染唇红,轻描淡写的愉快笑道:“那就跳吧,赌一赌那丝……咳咳……生机……要来吗?”
诡异而奇妙的,闾丘竹乐心也定下来,嘴角咧开,笑容灿烂得吓人,仿佛还在修真界似的意气风发:“来,当然要来,有什么不敢的!”
“我来了!!!”
说着,纵身一跃。
突然得君逸临表情空白了几秒。
“丑八怪,你丑死了!一辈子都没兽看得上你,看见你简直是对我眼睛的强女干!丑——八——怪!”闾丘竹乐扭头大骂,然后被重力拉着向下。
风声在耳边呼啸,皮肤刺痛,失血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体温流得越来越快,君逸临无奈地笑笑:“咳咳……把我垫下面……不想摔得血肉模糊的话。”
“拒绝!对自己的伤势有点自知之明啊!”闾丘竹乐骂骂咧咧,空中无处着力,但他还是尽量把自己垫下面。
他自觉想得清楚:君逸临救他几命,没有君逸临,他早死了。而且他一个不擅攻击的,没了对方,估计也就个死的结局,既然如此,不如让君逸临活,好歹对方有能力活下去,多划算。
君逸临没有动弹。
他任由闾丘竹乐调整,神情懒散,等到距地面只有一百多米时,他骤然发力,腰部扭转,方位转换,闾丘竹乐变在上方了。
闾丘竹乐:“!!!”
刚想张嘴,就被君逸临打断,嗓音冷静,若无其事道:“我体质特殊……死不了……”
嘭——!
一道幽光闪过。
君逸临先落地,闾丘竹乐砸到君逸临身上。
两人双双昏迷。
系统闪了闪,恢复正常。
……
……
天空湛蓝,太阳光散落,透过窗边摇曳的枝叶,落下稀疏的斑驳照在楚修铭脸上,他愣愣地看着晃动的光影,泪无知无觉地流下,心脏诈然空得难受。
他抓着胸口的衣服,难受的弯下腰,在心里不断为半身祈祷:千万不要出事,千万千万不要……
良久,楚修铭无视一众防护,再次消失在房间内。
(濮煦灼:&$@~\/$&!@**……)
去哪呢?
楚修铭心烦意乱,不知去何处。
因为他想去的地方,他去不了,无论前世,还是他半身的身边。
这时候他倒想念起濯慈了,至少对方在,此时他就有个解压途径了。
哒。哒。哒。
“楚师弟,你怎么在这里?”白书全表情诧异地看着楚修铭,“你不是在……”
楚修铭面无表情:“心烦,出来走走散心。”
“容我提醒句你在禁闭。”白书全说,表情无语。
“忘了。”
白书全:“?”
所以是忘了就不存在了。
白书全不纠结这件事,举起手里的酒:“我不问你了。心情不好?要喝酒吗,陪我喝喝怎么样?”
楚修铭答应了,但等到坐下来时,他神情淡漠,手上神经质的倒酒,自己半滴不喝,执着而机械地灌白书全酒。
“停——!”白书全举手以掌扩挡酒杯,脸被酒辣得一片通红,叫苦不迭,“喝不下了,真的喝不下了,你倒是别光给我倒酒,自己也喝啊!”
“酒能解忧,心情不好就喝点。”他试图把酒杯往楚修铭面前送,被强力按住手臂,动弹不得。
“那是麻痹大脑。”
阳光下,楚修铭神情无悲无喜,像是一尊虚幻透明的琉璃,他照旧重复倒酒的动作。
“我不需要解忧,我只是希望……再痛点,痛到与他感同身受。”
他们本该是一人,幸福欢乐悲伤苦痛都合该共享,可世界就是那么荒谬,他们无法共享,他们本该拥有的应得之物。
“他的悲伤,他的痛苦,他所有的爱与恨,他的一切,本该属于我的,就像我的全部也属于他……可我把他弄丢了。”
楚修铭的瞳孔平淡,平淡到没有一丝情绪,像个漂亮的死物,他再度灌了白书全一杯酒,辛辣的酒水就像他心底压抑而无处喷发的愤怒。
“我不需要解忧。”
楚修铭没有明说那个“他”是谁,但知情者都知道“他”是谁。
白书全沉默,片刻后勾唇微笑,打开扇子摇晃:“看来你需要的不是酒。”
“——亓师兄在决斗堂4号房间3号擂台。”
楚修铭停下动作,看了一会白书全,消失在原地。
清风吹动,绿叶旋转着落在酒杯里。
白书全轻摇折扇,勾唇笑着喃喃自语:“看,这一切都是有必要的,不是吗?”
就因为他提前知晓了各种信息,他才能准确出现在楚修铭面前,开解对方,也正因为他掌握亓钰彦的信息,他才能在喝酒倾诉的招无效后,顺利给出另一个选项。
而与此同时,亓钰彦本身也心情糟糕,急需一场势均力敌或艰难的战斗。
两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多完美。
而这一切只需要他多掌控一点……
白书全弯眸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