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情,你还好吗?”濮煦灼心慌慌的问。
距离他们告诉蔚婧情消息已经过去十几天了,这十几天里,除了刚开始的崩溃,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四五天,蔚婧情再次走出后,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平静下来。
表现得很正常,正常得让长老们害怕,他们宁愿对方表现得不要那么正常!
蔚婧情表情像是有些诧异,转瞬即逝,她平淡笑道:“濮师叔不用担心我,凌霄峰现在父亲和大师兄都不在了,我总得担起来。”
“可不能让他们回来后看到家里乱糟糟的一片,我得打理好了——爹爹爱茶,待会我去桑师叔那里要些茶种,大师兄爱玉,还请濮师叔帮我留意下。”
濮煦灼呐呐点头,但听着蔚婧情平淡得像是在谈论日常小事的口吻,心里痛哭流涕、以头抢地。
这到底有没有生心魔?
若说生吧,这表现怎么看怎么正常,若说不生吧,这表现正常得不正常了!
蔚婧情看出濮煦灼的担心,她不置可否,她很冷静,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房间里她浑浑噩噩了几天,但她到底醒悟了,她这样颓废下去,于事无补。
发生这样的事,归根结底还是她太弱、太天真,弱到对发生的悲剧一无所知,天真对现实抱着故事般的幻想,于是只能徒劳接受成形的结果,不论她愿意与否。
这是天道给她的命运吗?她不接受。
父亲与大师兄,她的家人们,她一定要带回来……就算是真的死了,她也要把他们拉回人间。
“后天宗门准备开启炼心阶,你在第一批进的人里面,准备一下。”濮煦灼状似从容的说完,然后脚步飞快的离开。
要是蔚婧情问他为什么要开练心阶,难道要把他回答我们觉得你们心理出问题了,可能会生心魔?
逸临的事后,已经有几名弟子接受不了堕魔了,虽然核心弟子还没闹出来,但他们希望永远不要再闹出来。
……他们不希望再血染门下弟子了。
……
……
后日。
天光明灿,清风抚面,和雨微落,云雾朦胧,楚修铭等核心弟子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看似如往常的交谈却透着浅薄如冰的距离。
楚修铭感受到了,却也无能为力,因为他自己也是划出那条线中的人,或者说,他一直与他们有隔。
就像最开始时,他是真的连功法都看不懂,满篇文言文,过于为难他了。
“春风旧地重游,云雾缭绕阶梯。桃花笑颜依旧,人已远、梦断魂销时候。细雨湿衣袖,忆往昔、欢歌醉眸。石阶隐没云深处,空余响、往事如烟难留。回首更凄楚,叹今日、物是人非旧。”原智雅惆怅叹气。
烟倚书叙睨了他一眼:“原师兄,你不说笑话了?”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句单纯感慨,还是只添愁不增欢的那种,如果这真是笑话……那只能说,原师兄你天赋不在此。
白书全迈出的脚又悄悄缩回来,烟倚书不记得了,但他心情还是很复杂,心虚夹杂着难过,唯独没有后悔。
原智雅沉默片刻:“春风又嚟呢个旧地方,云遮雾绕行石杠。桃花仲喺度笑呀,人冇咗影,梦断咗魂儿飘。细雨湿咗个袖呀,谂起以前,笑到眼朦朦。石杠隐咗入云头,净系剩个回声,往事好似烟咁溜咗走。回头睇一眼,哎呀,全部都变咗样呀!”
“咳咳咳——!!!”
一阵惊天动地咳嗽声,这改变过大的说话方式一下子闪到了众人的腰。
孔白骥好奇跑上前去,用力扯着原智雅的脸,得出结论:“是原师兄本人,但不确定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需要开个颅,我可以胜任这个大任。”
“你这提议提了不如不提。”宣施云嘴角一抽,把人拽走。
原智雅揉着脸,就见宣施云又转过头来,忧心忡忡地问:“原师兄,你还好吗?”
“……我甚好。”原智雅道。
费尧建补刀:“可你刚刚……太不像你了。”
“恭喜你在假扮自己的比赛中荣获倒数第一名,可喜可贺,可口可乐。”楚修铭表情欢欣地鼓掌。
面对这群笑也不笑的人,原智雅郁闷但原智雅不说,亏他特地去学方言。
“可口可乐是什么?”亓钰彦不解,他试图理解,“既可以吃又可以乐……所以是原师兄很好吃也很让人快乐。”
原智雅扭头,瞪大了眼睛看楚修铭:“你想吃我?!”
“不是我,是亓师兄。万物无相,皆由心生,恶人看谁都像坏人,想吃你的人看谁都想吃你。”楚修铭淡定驳回,事实证明,多愁善感什么的,在这几个活宝面前都是虚的。
“还挺有道理的,是吧,夏猴子。”费尧建笑呵呵地用肘撞了下、一直不说话满脸写着不高兴的夏尚名,企图把人拉进氛围里去。
夏尚名移开看着楚修铭的视线,闷闷看着地面:“……算了,这样也不错,好歹是大师兄留下来的,保持原样挺好。”
“啊?你说什么?”费尧建茫然,每个字都听得懂,但合起来咱就不太理解,他应该还没掉出人籍。
“没什么。”夏尚名没有解释的意思。
在过了最开始的头脑替身热,禁闭期间冷静下来的夏尚名又把人分开了,虽然遗憾,但没有人可以代替大师兄,不过,楚修铭也算是大师兄留下的纪念品,还是要保护好的。
大师兄回来后,看到好好的楚修铭应该会开心。夏尚名想。
“别聊了,夏师弟,费师弟,炼心阶要开了。”蔚婧情温和提醒道。
从现在的她身上,很难看到以前那种天真无辜感了,瞳孔里像是沉淀了太多他人不懂的情感,她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从容、可靠是她给人的第一感受。
很突然,突然得夏尚名不习惯:“……好的,蔚师姐。”
蔚婧情含笑点头:“待会炼心阶,夏师弟要以为自身安全为重,实在不行……”她凑近夏尚名,压低了声音,“强制关闭它也行,再不成,就直接炸了,xxx……”
听着耳边的声音,夏尚名呆了,蔚师姐是这样的?
过了一会,夏尚名自嘲一笑:他不也变了,谁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