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而看管严实的屋子里,闾丘竹乐气闷地望着门口透进来的、隐约的光。出又不让出,跑又跑不掉,一个字,烦!
他哥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事?怎么才能跑出去救人,他为什么这么弱……乱糟糟的一团,闾丘竹乐越想越心烦意乱。
“兄弟,大哥,大姐,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你们放我出去走走,我保证,我绝对不出府门,一定在规定时间内赶回来,我身上的二百魔石就都送你们……你们倒是吱个声啊,虽然你们没声带,但我知道你们能说话的,不要不理我啊。”
房门上印出两个骷髅影子,任闾丘竹乐哭天喊地,威逼利诱,都不动如山。
长明灯照得亮堂的屋子里,一抹黑色无声无息的出现。闾丘竹乐望着地上多出来的影子,还没来得及张嘴‘谁……’,后颈一痛,人就晕了过去。
翼荡雨接住,防止发出声响,他垂眸看着闾丘竹乐手指上的须弥戒:“两百魔石,倒是挺多的,能买不少酒。”
不知道事后,他愿不愿意送他,虽然君逸临给他的交易魔石很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他一点不嫌少。
“包了我之后所有的酒,每月还给三百魔石……”翼荡雨低声喃喃道,“你小子运气还真是不错。”
以翼荡雨的实力,君逸临给出的条件算不上多好,甚至放在炼虚期身上,称得上廉价。
但翼荡雨看得出来,以君逸临和闾丘竹乐的条件,为着一个处于猜测中的危险,哪怕有八成概率,它也是不确定,就付出于他们而言很大的代价,仅仅是把闾丘竹乐从魔尊府带出,隐藏起来,保证安全。两人感情确实很好。
而这一切,时效却只是三个月。
尽管如此,答应一切,仍然出乎了翼荡雨自身的意料。从前,也不是没人花大价钱让翼荡雨为他\/她做事,但翼荡雨都拒绝了。
他每天浑浑噩噩的生活,睡在大街上,为了一壶劣质酒,就能把自己的节操卖了,多给壶酒,就任人凌虐,头被按进水里也不反抗……但你要真抬着酒山魔石山来个长期买卖,他又不干了。
行事古怪得很,哪怕是性情不那么正常的魔修们也瞠目结舌。
但当看着君逸临那双眼,担忧焦急,却仍像是在一个干净到他梦里也无法出现的地方孕育的,翼荡雨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算了,答都答应了。”
翼荡雨颓丧地挠挠头发,抗着闾丘竹乐,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消失在房内。
……
翼荡雨是有自己的小屋的,哪怕他不常用,毕竟他醉了向来就地睡,也不管什么危不危险,舒不舒适。
睡地睡屋顶就是不怎么来家里睡,导致他现在回家,开门就是呛鼻的灰尘,角角落落都是蜘蛛网。
翼荡雨神情自若,把闾丘竹乐放在床上,又是一阵灰尘漫天。他看着变了个半灰的闾丘竹乐:“人太跳了,还是得绑起来。”
在屋里找了半天,翼荡雨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家徒四壁,老鼠都嫌弃,凑不出半根绳子。
刺啦——
翼荡雨直接从自己身上取材,不一会,就只剩下些条条布布了,他满不在乎的,几下把衣布裹成绳子,业务生疏但不外行。
手对着闾丘竹乐比了比,点头道:“身形差不多,看来不用再买衣服了。”
半盏茶时间后,闾丘竹乐的衣服到了翼荡雨身上,而闾丘竹乐本人穿着中衣,被黑色的布条条五花大绑在床上,眼睛闭着,昏得香甜。
翼荡雨准备走人,耽误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他还要回去顶一下闾丘竹乐,左脚踩上窗框,突然一顿,回头看向闾丘竹乐的脸:“差点忘了这个。”
于是闾丘竹乐的人皮面具也跑到了翼荡雨脸上。这下,他是真的走了。
这个房间他是施了法的,修为低于他的,都注意不到这里,否则这么长时间,哪轮得到灰尘撤野,早就长人了。
闾丘竹乐的安全,是不用担心的。
……
……
“大人,定然是因为他身边那个叫闾丘竹乐的小子,那小子是个缺根筋的,天天就知道傻乐,君逸临与他长期待在一起,所以才会正常得如此不正常,导致天魔之体修炼进度都慢了……”
“岳广文!”君逸临喝道,瞪着岳广文的眸子煞气逼人,恐怖程度拉满。
他恨不得生吞了岳广文。
然而,他越愤怒,岳广文越开心。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正好戳到人痛处了。
当然,闾丘竹乐也在契约内,他没法有意识的借刀杀人,所以他还是老办法:生不如死。
他自觉他已经摸到白骨魔尊的想法了,只要有好处,坏处又能接受,白骨魔尊还是很容易说动的。
岳广文献策献得更积极了:“我们可以把闾丘竹乐抓起来,养着他,每天当着君逸临的面折磨他……”
白皙修长的手陡然掐住岳广文的脖子,强行止住了声音,岳广文脸涨得青紫,周边的魔气浓稠的压在他身上,君逸临眼神恐怖地看着他:“岳广文,你找死!”
“……我…死……你也…别……想好…过……”岳广文脸上扭曲出个快意的笑容。他惨不惨无所谓,君逸临一定要惨。
就在岳广文快要被君逸临强行掐死时,君逸临的手不受控制的松开了。
岳广文掉到地上:“咳咳咳咳咳……”
一直旁观两人冲突的白骨魔尊出手了,他轻飘飘瞥了眼地上狼狈的岳广文,冷厉的幽绿鬼火让岳广文无法控制的汗毛直竖。他在警告他,收起那些小心思。
岳广文指甲陷入肉里,勉强冷静下来,低垂下头,表现自己的乖顺。至于脸上真正的表情……谁在意?
白骨魔尊对脸都黑完了的君逸临道:“放心,本尊没那么残忍和无聊,天天让你去看人被折磨的画面,太浪费时间了。本尊有更简便的法子,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君逸临沉默着,屏住呼吸。
“你亲手杀了他吧。无数次午夜梦回中,它会成为你的梦魇,在你意识到无可挽回时,你的心会跌进绝望的漆黑中的,永远也爬不起来的。”
“活着的,尚有可能;死了的,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