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红绸高挂,灯笼摇曳,将往日庄严肃穆的车骑将军府,装点得格外喜庆热闹。
袁绍为了嫡子袁尚的大婚,可谓是倾尽全力,务求风光体面,以此彰显袁家的煊赫权势。
洛阳城内的权贵,闻听安平侯即将迎娶万年公主,更是纷纷登门送上厚礼,绫罗绸缎,奇珍异宝,流水般涌入袁府,几乎要将府库堆满。
袁绍笑逐颜开,来者不拒,心中更是得意,只觉脸面倍增。
然而,在这片喜庆祥和的氛围之下,却也暗藏着一丝不和谐的音符。
袁术,这位素来心高气傲的袁家二公子,此刻脸上虽也挂着笑容,眼神深处却难掩一丝阴翳。他看着络绎不绝前来道贺的宾客,听着他们口中对袁尚的赞誉之词,心中妒火中烧。
论出身,他袁术不比袁尚差半分;论才学,他自诩也不输于这个侄儿。可如今,袁尚却因幽州大捷,一跃成为朝廷新贵,更是要迎娶金枝玉叶的公主,这等风光,实在让他难以忍受。
“哼,不过是侥幸胜了一仗,就如此得意忘形。”袁术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仍旧维持着兄长的风度,逢人便拱手道贺,只是那笑容,总显得有些僵硬。
正当袁府热闹非凡之际,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也悄然而至。
曹操,字孟德,带着几名随从,轻车简从地来到了袁府门前。他一身布衣,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因为袁家的显赫而显得拘谨。
袁尚闻讯,连忙亲自出门迎接,拱手笑道:“孟德兄,你能来,显甫真是喜出望外。”
曹操爽朗一笑,拍了拍袁尚的肩膀,说道:“显甫大婚,如此喜事,孟德岂能不来讨杯喜酒喝?”
两人携手步入府中,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屏退左右,把酒言欢。
曹操举杯,目光灼灼地看着袁尚,赞叹道:“显甫幽州大捷,威震塞外,当真是英雄少年,令人敬佩。”
袁尚谦虚一笑,举杯回敬道:“孟德兄过誉了,不过是侥幸而已。”
曹操摇了摇头,正色道:“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何来侥幸之说?显甫能以弱胜强,击溃轲比能,足见其用兵之能,绝非侥幸二字可以概括。”
袁尚心中微微一凛,曹操的眼光果然锐利,一眼便看穿了此战的关键。他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孟德兄今日前来,不知可有要事?”
曹操放下酒杯,神色略微凝重,缓缓说道:“当今天下,群雄并起,汉室衰微,孟德心中甚忧。此次前来,一是为了恭贺显甫大婚,二也是想与显甫探讨一下天下大势。”
袁尚心中了然,曹操果然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他所谓的探讨天下大势,恐怕也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如今朝纲混乱,宦官当道,外戚专权,百姓流离失所,确是令人忧心。”
曹操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那依显甫之见,当如何应对?”
袁尚笑了笑,避重就轻地说道:“显甫乃武将,只知领兵作战,朝堂之事,非我所长。孟德兄胸怀大志,定有高见,显甫洗耳恭听。”
曹操见袁尚不愿深入,也未强求,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袁尚一眼,举杯道:“罢了,今日只谈风月,不谈国事,来,为显甫大婚,再饮一杯!”
袁尚举杯相碰,心中却对曹操更加警惕。曹操此人,深不可测,绝非池中之物。与这样的人为友,固然可以互相借力,但稍有不慎,也可能引火烧身。
曹操离开后不久,大将军何进也派人送来了贺礼,礼单之上,金银珠宝堆积如山,足见其出手阔绰。
送礼之人,还带来了何进的口信,言辞之间,颇有拉拢之意,暗示袁尚,若能支持他对抗宦官,日后必有重谢。
袁尚心中冷笑,何进此人,外强中干,优柔寡断,虽有匡扶汉室之心,却无力回天。与他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他以自己乃武将,不便参与朝政为由,婉拒了何进的拉拢,只收下了贺礼,却未做任何承诺。
夜幕降临,袁尚回到后院,乌兰琪早已在房中等候。她身穿一袭素雅的汉服,眉眼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忧虑。
“夫君,今日府中宾客盈门,妾身瞧着,似乎各怀心思。”乌兰琪轻声说道。
袁尚点了点头,将今日曹操和何进前来之事,简略地告诉了乌兰琪。
乌兰琪听完,沉吟片刻,说道:“夫君大婚在即,正是结交洛阳才俊的良机。妾身以为,夫君不妨借此机会,广纳贤士,为将来积蓄力量。”
袁尚闻言,眼前一亮,乌兰琪此言,正合他意。他一直苦于在洛阳根基尚浅,难以施展拳脚,若能借大婚之机,结交一批青年才俊,日后定能有所助益。
“夫人所言极是,为夫正有此意。”袁尚笑着说道,握住乌兰琪的手,感激道:“还是夫人心思缜密,为夫险些忽略了此事。”
乌兰琪微微一笑,柔声道:“夫君胸怀大志,妾身自当尽力辅佐。”
袁尚心中一暖,拥乌兰琪入怀,低声说道:“有夫人相伴,夫复何求?”
与此同时,皇宫瑶华宫内,万年公主刘婉,也正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即将穿上身的嫁衣。
大红色的嫁衣,用金丝银线绣制出精美的鸾凤图案,华丽夺目,熠熠生辉。宫女们小心翼翼地帮她试穿,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刘婉看着镜中的自己,容颜娇美,盛装打扮之下,更显雍容华贵。然而,她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紧张和期待。
对于即将到来的婚姻,她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公主,您真是天姿国色,穿上这嫁衣,更是美若天仙,安平侯见了,定会被公主迷得神魂颠倒。”玲儿在一旁笑着恭维道。
刘婉闻言,脸上微微一红,心中却也升起一丝期待。
就在洛阳城内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之际,府中,也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冲突。
袁术,不知何时来到了后院,正巧碰见了乌兰琪。他脸上带着一丝轻佻的笑容,拦住了乌兰琪的去路。
“哟,这不是安平侯新纳的夫人吗?果然是美貌动人,难怪能得显甫如此宠爱。”袁术语气轻浮地说道,眼神肆无忌惮地在乌兰琪身上扫视。
乌兰琪眉头微蹙,心中厌恶,冷冷地说道:“妾身见过叔父。”
袁术却并未让开,反而凑近一步,嬉笑道:“何必如此生分?你我都是袁家人,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如此冷淡?”
乌兰琪厌恶地退后一步,语气冰冷地说道:“妾身与叔父并不相熟,还请叔父自重。”
袁术脸色一沉,笑容也变得阴冷起来,他冷哼一声,讥讽道:“一个鲜卑女子,也敢在某面前摆谱?别忘了,这里是洛阳,不是你们蛮夷之地!”
乌兰琪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虽听不太懂袁术话语中的侮辱之意,却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恶意和轻蔑。
就在这时,袁尚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叔父,你在做什么?”
袁术闻声,脸色一变,连忙收敛了笑容,转过身,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显甫,你来的正好,我只是与侄媳闲聊几句,增进一下亲族之情罢了。”
袁尚眼神冰冷地看着袁术,语气严厉地说道:“叔父,夫人乃是我的妻子,还请叔父放尊重些!”
袁术被袁尚如此不客气地呵斥,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他恼怒地说道:“显甫,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歹也是你的叔父,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
袁尚毫不退让,寸步不让地说道:“若是长辈,自当以礼相待,若是心怀不轨之徒,休怪显甫不客气!”
袁术被袁尚气得脸色铁青,指着袁尚的鼻子,怒道:“你……你真是反了天了!”
袁尚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直视袁术,语气森寒地警告道:“叔父最好记住,夫人是我的底线,谁敢冒犯她,便是与我袁尚为敌!”
说完,袁尚不再理会袁术,转身走到乌兰琪身边,柔声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乌兰琪摇了摇头,看着袁尚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之前的委屈和不安,也随之烟消云散。她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在乎她,会为了她,不惜与自己的叔父翻脸。
袁术看着袁尚维护乌兰琪的模样,嫉妒和愤怒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他狠狠地瞪了袁尚和乌兰琪一眼,拂袖而去。
袁尚并未将袁术的威胁放在心上,他知道,袁术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他真正在意的,是即将到来的大婚,以及隐藏在盛世繁华之下的,洛阳城内涌动的暗流。
正月十五,大婚之日,洛阳城,注定将迎来一场风云际会。各方势力,都在等待着这场婚礼的到来,等待着从中窥探出新的动向,新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