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苏老夫人去世得早,苏烈爱妻深重,从未再娶,但对这个独子没有溺爱,反而严格教养。
年幼时,苏常还算乖顺,可随着年纪增长,却越发荒唐。
刚及冠时,便与如今的苏夫人私下幽会,几乎闹出大丑闻,最终被苏烈强行压制,不得不让苏常娶了她为妻。
但即便成婚后,苏常依旧性格不好、能力平庸,行事甚至有些不堪。
他曾仗着苏烈的名头,意图在朝堂上横行,可惜才不过多久,就被苏烈亲手收拾得服服帖帖。
然而,随着苏烈年岁渐长,朝堂局势动荡,苏常又开始蠢蠢欲动。
几位官员想到这里,都忍不住为苏烈惋惜。
“丞相大人一生英明,奈何后继无人……”
“是啊,苏常这等人,若非有苏大人在,怕是早就闯下滔天大祸。”
“可惜了,若是苏大人再年轻些,或许还能再管几年……”
他们的声音低了下去,目光皆带着复杂。
在朝堂,个人的英明无用,后继者的愚蠢,往往更致命。
夜色沉沉,相府的一室中,烛光晃动,映得屋内金玉雕饰的家具泛着淡淡的光泽。
苏夫人一边为苏常更衣,一边不满地抱怨,语气又酸又怨:“我真是不明白父亲是怎么想的,不提拔你,不栽培盛泽,反倒对一个外人那么看重!”
她手上动作粗鲁了些,拽着衣襟用力一拉,苏常皱了皱眉,面色不善。
“你是不知道,就因为此事,我在几位夫人面前丢了多大的脸!”苏夫人继续说道,语调越发尖锐,
“他们说我是‘相府夫人’?哼,不过是笑话罢了!
可我还是堂堂丞相之子的夫人,居然还要看别人脸色!”
说到最后,她几乎咬牙切齿,眼里满是不甘。
苏常四十余岁,体态略显发福,坐在那里一副官家子弟纵欲过度的模样,眼神阴沉。
他听着苏夫人的抱怨,心里越发烦躁,随手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那双略微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哼,他就是那样的人!”苏常冷笑,目光阴翳,“对外人好得不行,对自己儿子却冷漠无情!
他倒是从不想想,我可是他唯一的嫡子!
当年母亲辛辛苦苦为他持家,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而他呢?这几年对我不闻不问!也不怕我母亲在地下不得安生!”
说到这里,他狠狠地将茶杯砸到桌上,茶水溅了一桌。
苏夫人看着,目光闪了闪,随即轻笑了一声,柔声附和:“夫君何必生气?老爷子年纪大了,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她语气悠然,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袖上的锦线,嘴角勾起一个极尽残忍的笑容。
苏常冷哼一声,嘴角亦扬起一丝阴冷的弧度:“等我坐上那个位置,就把他赶去庄子!”
他说得咬牙切齿,眼里闪着报复的快意,“让他也尝尝,被唯一的血脉亲人冷眼对待、无依无靠是什么滋味!”
苏夫人眼底同样闪过一抹兴奋,轻轻笑道:“等夫君荣登丞相之位,妾身才算是真正的丞相夫人,而不是如今这般,明明身份尊贵,却被人暗中讥讽。”
她的语气里藏着浓浓的嫉妒和不甘。
话锋一转,苏夫人忽然想起什么,语带嫌恶地问道:“对了,你那个女儿怎么处理?真的要她嫁给四皇子?”
她提起苏玉苓时,眼神带着深深的不屑,语气里满是对少女的厌恶,仿佛那是个碍眼的存在。
“苏玉苓又不是我亲生的,凭什么她能高嫁?若是她真成了四皇子妃,那岂不是要压我一头?”苏夫人冷笑一声,语带讥诮。
苏常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上的茶盏,语气随意:“夫人,你知道的,她不过是个工具罢了。”
他眼神微冷,嘴角扬起笑意:“虽然我们已经跟他们达成了合作,但总要留一手。四皇子那边,我们也不能彻底断了路子。”
“哼。”苏夫人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嗤笑道:“要是能送远点就更好了,省得碍眼。”
她微微侧头,眼里闪过嫌恶之色,“那丫头长得一副狐媚样,处处勾引男人,竟然还试图勾引自家兄长,真是不知羞耻!
要不是她还有点利用价值,我早就把她撵出去了!”
说着,苏夫人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委屈,语气幽幽:“都怪你!”
她忽然抬手掐了掐苏常的胳膊,嗔道:“要不是你当年在外偷吃,哪里会有她的存在?
害得我在相府里多了个碍眼的东西!要是我能把全部心思放在培养依依身上,她哪里还轮得到?”
提起连依,苏常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好了,别提她,扫兴!” 他冷冷地打断,眉头皱紧。
苏夫人见状,知道自己踩到了他的忌讳,连忙敛起情绪,轻声岔开话题:“说起来,我们儿子最近可是干得不错……”
两人很快换了话题,语气中带着某种阴谋得逞的窃喜,丝毫未察觉他们的话被门外的某些人悄然听去……
夜色如墨,相府的偏院静悄悄的,只有几盏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
苏玉苓静静坐在窗前,手里端着一盏温水,灯光映在她娇美的面容上,显得柔和恬静,可她低垂的眼睑下,那眼底却是寒意。
她的婢女愤愤不平,脸色涨红,压低声音道:“姑娘,明明是大公子觊觎您,夫人居然颠倒黑白,说得好像是您勾引他似的!”
她说着越想越气,双手紧紧攥成拳,眼里满是愤恨与不甘。
苏玉苓却轻轻地笑了,那笑意冷得让人心惊。
她轻轻拨弄着茶盏,指尖轻抚过杯沿,像是在描摹什么,“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她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戏谑的调子,“被人恶心到这种程度,居然还能气成这样。”
她缓缓抬眸,眼中寒光乍现,带着一丝深藏的恨意与杀机,“放心,他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与此同时,相府书房内,烛光微微跳动,映照着室内的肃穆。
苏烈端坐在案前,身着一袭深色官服,袖口金线绣着繁复的暗纹,整个人威严而沉稳。
他手边放着一本未曾翻开的书卷,而在他对面,一名管事模样的男子正垂首站立,语气沉着地禀报道:“大人,有人在偏院外听到他们谈话,特来回禀。”
苏烈目光微微一动,却没有丝毫惊讶,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管事偷偷抬眼看了一下丞相,却见他的神情如古井无波,平静得令人心惊。
苏烈淡淡开口,声音不轻不重,“一个满心妄想,毫无大局之见。一个庸碌短视,连最基本的棋局都看不清。”
管事心头了然,大人终究是对这夫妻彻底失了感情,连一点愤怒都再懒得施舍。
苏烈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案,目光深邃:“让人继续盯着他们,他们既然想跳,就让他们跳吧。”
管事躬身应下:“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