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送到这里。”
谢云章注意到她在看什么人,侧目回首,身后只有一个丫鬟。
又不太像丫鬟。
谁家丫鬟明目张胆偷看府上宾客,被发现了还目不转睛。
只是到底来做客的,不久之后还要提亲,谢云章不想在小事上做文章,瞥一眼便回过头。
“那我们走了。”
闻蝉点点头。
棠茵也笑着道别,兄妹俩被院里大丫鬟领着往外走。
闻蝉面色沉下。
“大小姐在这儿做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李缨说话,李缨意外挑眉,往那已经瞧不见人影的月洞门又瞟一眼。
看来,她很在意那个男人嘛。
“没什么,随便转转。哦对了,你的东西拿走。”
李缨随手一丢,好在闻蝉接得及时。
是她昨日掉在膳厅的花钿。
攥进掌心,她还是不安心:“随便转转,为何要打扮成丫鬟?”
“你少管我!”
怕待久了被李氏发现,李缨转身就走。
闻蝉却看得分明,她方才分明在看谢云章。
就算她敝帚自珍吧,她怕李缨生出什么念头,毕竟自己回忠勤伯府,就是要一个和国公府匹配的出身。
可若李缨横插一脚,恐怕会生出不该有的波折。
李缨优哉游哉转回芳菲苑。
院里婆子丫鬟都松一口气,又听她吩咐:
“你们去给我打听打听,那个镇国公府三公子,是个什么人品。”
她的贴身丫鬟春岚立刻道:“这还用打听?这谢三公子,可是上京贵公子中的名人啊!”
“是吗?”李缨转身坐下,“是不是常干些出格事,才特别出名的?”
“这……”春岚一时语塞,“不是的小姐,人家盛名在外,是出名的少年英才!”
居然是好的出名。
那还能看上那个闷苦瓜?
那闷苦瓜有什么好,跟她说话都不听一个响的,无非是长得美若天仙……呸,长得也就还行吧。
“少年英才?”李缨又问,“我瞧他也没那么小,二十好几总有的。”
春岚便说:“那是他十九岁被圣上点了榜眼,后来入了都察院,又被圣上亲派南巡三年,今年……当有二十五了吧。”
李缨又不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春岚笑得羞赧,“他为着葳蕤轩那位,先前没少到府上来,前院的小姐妹,常唤我一起看他呢。”
“看他做什么?”
春岚眨眨眼,“小姐……没见过那位吗?”
“见过啊,刚见过。”
春岚便不解了,见过,还不明白吗?
“因为他……生得好看啊。”
李缨却反问:“好看吗?”
春岚点头如捣蒜。
那身段,那面容,那气度。春岚跟了李缨快十年,大大小小的宴席上,不是没见过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这么俊的,当真算稀罕物。
李缨眯着眼回忆,“也就那样吧,比我爹差远了。”
在李缨心里,世上最好的男子是父亲,最好的女子是母亲,两人在一起,更是外人望尘莫及的好。
春岚深谙这点,忙笑道:“是是是,比起伯爷,那还是远远不如的!”
李缨这才稍显满意。
眉头松了不过一刻,又隆起来。
“他就没做过什么坏事吗?吃喝嫖赌,官场贪墨……强抢民女什么的?”
春岚也不明白她为何这样盼人坏,冥思苦想,还真被她想到了。
“有!”
“快说。”李缨霎时来了兴趣。
“听说他十九岁的时候,曾和安远侯府的齐婉贞小姐定亲,两家人都合过八字要纳吉了,他却硬生生把婚悔了。那可怜的齐小姐,到今天都还在等他呢。”
李缨这回十分满意地点头,“负心汉啊!”
“……算是吧,听说他南下时,还与一名女子纠缠不清来着。”
“好啊!”
这么说李缨就舒坦了。
负心汉能是什么好东西?难怪看上那个闷苦瓜,想必就是贪图美色的肤浅之徒。
“走,到葳蕤轩去。”
闻蝉今日留在屋里用膳,不去凑那一家四口的热闹。
谁知晚膳前,李缨又晃到了她这里。
陆英对她极为防备,一见人,便下意识挡在闻蝉身前。
李缨幼时在山地大漠上野,也缠着父亲学了一招半式,就算看出陆英会武,也丝毫不带怵的。
“我正要去前头用膳呢,你去不去?”
闻蝉才不信她好心,就站在门内说:“不了,小厨房已经备好了。”
“哦。”李缨毫不在乎应一声,转折生硬,“对了,你喜欢那个谢三?”
闻蝉袖中的指节紧了紧,“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会有错的,问别人她都不应声,只有那谢三一问一个准。
“没什么呀,就是觉得,你眼光太差了。”
李缨期待她恼羞成怒,或是上前询问那谢三有什么毛病,到时就狠狠嘲笑她一通。
可她听完这句话,忽然又变回了闷苦瓜。
甚至还冲自己翻白眼?
闻蝉抿一抿唇,吩咐身边严阵以待的青萝:“去把饭菜端来。”
“喂!你这闷苦瓜听到没有!”
李缨受不了忽视,在这个家里,也就闻蝉敢忽视她。
闻蝉听到她给自己取的绰号,实在觉得她幼稚得让人心烦,既然不喜欢自己,平日里不要往来便是了。
何必眼巴巴跑到跟前招人烦。
“我听到了,谢谢你。我要用晚膳了,大小姐不想一起的话,恕不奉陪。”
李缨眼睁睁看着她转头走掉,那个会武的女使转身把门都拍上了!
“岂有此理!”
气得她狠狠蹬地。
转头就去忠勤伯夫妇面前告了一状:“我好心好意提醒她,结果呢?她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不搭理我!”
李氏在一旁照顾李绍吃饭,闻言不肯多给她一个眼神。
别说闻蝉不想搭理李缨,就连她这做亲娘的,也嫌她从小在边关跑野了,咋咋呼呼,一天到晚力气用不完似的吵嚷。
“你那是好心吗?你是存心要她出丑。”
“娘亲!”李缨总被娘亲拆台,闻蝉认亲后尤甚。
李缨仍坐在父亲身侧,饭也顾不上吃,就去靠人手臂,“爹~”
忠勤伯便笑道:“我知道,囡囡没什么坏心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