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秘书手扶车门,弓着腰背,无奈地摇摇头:“当初是你哥带着你出去玩,导致你被拐,你失踪这些年,你哥在家过的谨小慎微,他一直觉得是他的错才导致家中变故,后来你哥和你爸关系越来越僵。”
“之前严辞还会回来住几天,现在连饭都不吃就离开,有时一两个月,俩人都见不上一次。”
“我被找回来后,他俩关系也没转好?”严序蹙眉。
甄秘书摇头:“现在集团基本都是你哥打理,常年满世界的出差,加上你们父子三人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倔,一个比一个不肯先低头,俩人不但没好,我看关系比之前还糟糕。”
甄秘书又叹了口气:“严序,你爸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刚才都是话赶话,说出来的气话。”
严序冷笑:“正如我了解我爸睚眦必报的性子,才知道他说的都是真心话,甄叔……”
“嗯?”
“当初我爸对朱韵说了什么,您应该知道吧。”严序盯着他,像是洞悉了一切。
“额,这……”甄秘书左右为难,面露难色,“这我就不清楚了。”
严序冷笑地哼了声:“行了,甄叔,您不用装糊涂,不说我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
说完启动车子。
甄秘书从口袋里拿出张黑色银行卡,递过去:“严序,这是你爸让我还给你的。”
是他要给朱韵的全部身家。
“我和我姐这些年花了家里不少钱,这些钱就算是还给我爸的。”严序拒绝。
“胡说什么呢!”甄秘书把银行卡拍到了中控台上,“你爸不缺你这点钱,再说了,你和他算这么清楚,他知道又该生气了!”
“严序,你爸最怕什么,你知道吗?”
严序看向甄秘书:“什么?”
“最怕你和他生分啊!”甄秘书笑着支招,“你爸对家里人从来是吃软不吃硬,你越和他对着干,他脾气就越比你的大,反倒你顺着他点,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摘给你。”
严序轻笑:“我和我姐的事,没办法顺着他,甄叔,你与其劝我,不如回去好好劝劝我爸早点放下对我姐的成见。”
甄秘书为难地叹了口气,心想,就你爸一口一个共犯叫着,要他放下对那小姑娘的成见,比登天还难。
“你回来打理家里的产业,你爸一高兴没准儿就答应了呢。”甄秘书又出了一招。
严序笑了:“抱歉啊甄叔,今天晚上刚和国电谈成了个五千万的项目,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
甄秘书惊了,声音都拔高了一倍:“五千万?!你才回来几天!”
“不信明天给你看合同,好了,甄叔,我走了,我爸您多费心照看。”
“严序,你平时多回家看看你爸,家里太冷清,自从你妈去世,严董就再也没考虑过再婚的事,他就你和你哥两个儿子。”甄秘书依然婆婆妈妈。
“刚才你说朱韵得抑郁症吃药,不会笑,你爸这二十来年也没怎么笑过,也是大把大把的吃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严序,将心比心……”
严序长吐一口气,点了点头:“知道了,甄叔,等我爸气消了我就回来看他。”
“唉唉,这才是好孩子嘛,我替你转达。”甄秘书直起腰,笑着挥手,“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严序点头,将车窗摇上,从后视镜里看着越来越小的别墅,重重地叹了口气。
朱韵依然没给他回电,说明她还没回家,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严序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哥,朱韵在你那儿吗?”
副驾驶熟睡的女孩,像是在做噩梦,蹙了蹙眉。
严辞收回视线,沉声道:“嗯,小韵在我车上,可能最近太累,她刚睡着。”
严序的心猛地被刺了下:“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她。”
“你们小区楼下,我把小韵抱……”
“不用!”严序咳嗽了声,掩饰刚才的激动,缓声道,“我马上到,先让她在车上睡会儿,哥,我十五分钟后到。”
隐没在黑暗中的男人衬衫有些凌乱,眼神从朱韵安静的睡颜,移动到缓慢起伏的胸口,嘴角微微翘起:“好。”
白色大众疾驰在公路上,光线一茬茬从严序的脸上晃过,照亮压在他眉梢上的不悦和惶恐。
他怎么不知道这十年都是他哥在照顾朱韵。
十年比七年要长。
俩人朝夕相处,很难不生出情愫吧。
这也是他迫不及待要回国的最主要的原因。
知道朱韵和严辞都在鹤川镇,他更是一刻不敢停就奔赴到她身边。
不敢想象,姐姐如果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嫂子,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幸好,他赶到的时候,只见朱韵一人回宿舍,梦里还喊着‘严序’。
作为雄性,尤其心里已经将朱韵化为囊中物的雄性,对其他虎视眈眈她的异性气息,严序的直觉异常敏锐。
他哥掩饰地再好,终会在不经意地语气和小动作中表露出对朱韵不一样的感觉。
那种男人都懂的感觉。
比如,严辞每每念起‘小韵’二字,亲昵地严序想当场和他哥打一架。
电话那头,坐在车里的男人,按灭屏幕时再次望向面向车门熟睡的朱韵,指腹摩挲着唇畔,回味着刚才落在她嘴角的吻。
明明喜欢他,为什么要躲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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橒园严家老宅书房,佣人已打扫干净,被墨迹晕染的墙面需要重新粉刷。
甄秘书将刚才与严序的对话,捡着好听的说了一遍,尤其严序今天签了个五千万的项目和过几天要回家这两件事,表述地更是浓墨重彩。
最后总结:“医学越来越科技化,以后严瑞生物的研究所、医院,少不了用到AI技术和机器人,严董,我觉得严序涉入科技领域挺好的。”
严震东坐在书桌前单手扶头,不复父子对峙时的强硬 ,仿佛寒风中失去灯罩的烛火,一吹就散。
“我不反对他创业,可集团今非昔比,我要他进入公司管理层,就是为了牵制严辞,再没人制衡他,他早晚捅出天大的篓子。”
“老甄,去查查严辞这段时间的行程、见过哪些人。”
甄秘书点头,蹙眉提醒:“严辞母亲的忌日快到了……”
“与往年一样,你去办吧,今晚辛苦你了,回去吧。”严震东疲倦地挥了挥手,“我也累了。”
“是。”甄秘书迟疑片刻,终开口,“严董,其实今天严序说的一句话挺对的。”
严震东抬起脸,冷笑:“怎么?劝我成全他们两个?”
甄秘书笑着摇头:“我看朱韵对咱严序只是姐弟亲情,他能不能追到手还不一定,万一到时候闹得尴尬,俩人连姐弟都做不成。”
“我求之不得。”严震东问,“你说严序说的哪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