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韵听着他似情话似痛苦的呢喃,心烦意乱,大脑中两道声音在疯狂呐喊撕扯:
“朱韵,他没有爱上别人只是时间问题,他的彷徨、痛苦只是对你的戒断反应,等再过段时间就好了,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你不能心软,不能前功尽弃。”
“要不,算了吧,和他分开的这段时间,你不也每日备受折磨吗?如果你真的希望他和其他女孩谈恋爱,为什么想到他和别的女人缠绵的画面,会心里不舒服?”
“朱韵,你是不是该该审视下自己,口口声声说严序是你的弟弟,实则你们早已不是纯粹的亲情,或许你也有那么点喜欢他,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想到这儿,朱韵的神经像是被毒蝎的尾部蜇了下。
喜欢?她居然不知廉耻地喜欢上了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在朱韵愣神的空隙,男人的气息已经从她的脖颈顺着耳畔到了侧脸,唇珠似有若无地轻轻划过,不敢落下。
他怕她不喜欢他的亲吻。
上次他强吻了她,导致她从出租房搬出去,躲着不见他。
这次他不敢了。
朱韵在失神中猛然回归,抬眸却见俩人早已近在咫尺的唇瓣,只有一公分的距离。
然后他眼含期待地幽幽垂眸望着她,感觉下一秒就会吻下来。
她吓了一跳,如同受惊的松鼠,再次偏过脸,男人的唇落在了她毛绒绒的耳尖。
“先做饭吧。”朱韵脸红透了,局促地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也饿了。”
严序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却没离开,而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忙活。
面前是热油热灶,身后是更加滚烫的胸膛,朱韵整个人像是饼铛里两面煎炸的牛肉,浑身滋滋冒着汗,最后在夹缝里求生存,做好了三菜一汤。
严序两条胳膊都受了伤,对于常年肉身对抗的他来说,这点疼痛根本不叫什么,可在朱韵面前就不一样了。
“姐,伤口疼,拿不动筷子。”
朱韵喂饭。
“姐,想喝水。”
朱韵把吸管递到某人嘴边。
“姐,想吃水果。”
朱韵剥橘子塞到某人嘴里,还被夸‘真甜’。
某人得寸进尺:“姐,我开不了车,今晚能住你这儿吗?”
“你打车回去。”
“我拿不动手机,付不了款,我可以打地铺,像之前那样。”
朱韵正刷着碗,见他坐在椅子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拒绝的话再次咽下去,她一边痛恨自己对他狠不下心来,一边叹气点头。
没救了,朱韵你的原则呢!
于是某人更加蹬鼻子上脸。
“姐,帮我脱了衬衫,我要洗澡。”
“姐,伤口不能碰水,你帮我擦一下。”
“姐,我没衣服穿。”
“姐,头发在滴水。”
“姐……”
“闭嘴!再说一句话,把你丢出去!”朱韵气鼓鼓地跪在地上铺毯子,瞪向坐在床边的男人。
三个小时,她像个丫鬟似的忙得团团转、伺候他。
累倒是次要的,关键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该摸的、不该摸的,都摸了。
正常姐弟间的原则和底线被一再拉低。
刚安静了没几分钟的某人躺在地铺上,发出嘶嘶地沉闷痛苦声。
开了盏小小的睡眠灯,朱韵面朝墙侧躺在床上,装没听到。
此时,她收到吴倩楠的信息:“小朱老师,拿下严序弟弟!这么好的肉不吃,绝对抱憾终生!”
随后发过来几张富婆吻肌肉男的表情包。
朱韵无语,正要打字辩解,对面再次发过来信息:“小朱老师,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已经喜欢上了弟弟,却……不自知呢?”
“根据我多年恋爱经验来看,你下意识关心他是否受伤的表情,不单纯是姐弟亲情哦,那种女人心疼爱人的感觉装不出来的……”
朱韵愣住,做饭前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她喜欢上了严序?她喜欢上了她弟弟?
不可能,她怎么会喜欢上他?
朱韵极力否认。
不知过了多久,地板上没有了哼唧声,连入睡的呼吸都没有。
朱韵把手机放下,假装改变睡姿,好奇地小幅度地扭过身,想看看怎么回事。
刚一转身就看到下面的一幕——
窗帘夜风吹拂,光着膀子的严序盘腿坐在地板上,背靠床对面的小衣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朱韵。
昏暗的睡眠灯打在裸露的每块肌肉,光影分明,五官若隐若现,男人半边脸融入黑暗中,下颌线硬朗有型。
她吓到了,一轱辘撑起上半身,长发垂在枕头上,惊愕道:“你怎么坐着不睡觉?”
严序声线淡淡:“睡不着,想到傍晚那个差点被绑架的小屁孩,心里有点难受。”
她知道他忆起了自己的小时候,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他才会奋不顾身地救下汪琪琪,为他人撑起伞。
朱韵心软了,拍了拍床侧:“过来睡吧。”
严序喉结微微一动:“不怕我乱来吗?”
“怕,所以你给我老实点。”朱韵躺下,浑身卷住薄被,脸朝墙,一米二的单人床空出了一大半。
男人一上来,她瞬间觉得前后都是墙,将她夹在中间,彻底逃无可逃。
严序没有换洗的衣物,洗完澡后只用浴巾裹着下半身。
现时他只穿着贴身内裤,近乎全裸的盖着薄被,躺在朱韵的身后。
两人隔着两层薄被子,背对背完全贴着,却还是有热源相互传递。
朱韵很后悔,她再三强调:“不准动歪心思。”
床太小,不管怎么小心都会肉碰着肉。
她整个人快烧着了,使劲往墙里面缩。
严序好笑,他直接翻了个过,面朝她,这样宽敞多了。
“再缩就钻墙里了,过来点。”
他将人带被子往外面拽了拽,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就抱着睡觉,没你的允许,我绝对不乱来。”
朱韵一动不动装死。
蓦地,身后叹了口气:“姐,我都忘记我妈长什么样儿了,我爸说我被拐后,我妈就精神失常,发了疯地到处找我,然后在半路发生车祸,整个人都被撞地七零八落。”
“真的,听我爸说起来的时候,我没多大感觉,像是在听外人的故事,很陌生。”他自嘲地轻笑,“今天下午在派出所见到那个不着调的小三,遇到儿子被绑,都能哭得那么伤心,担惊受怕。”
“我差不多能想象到我妈当年找我时候的样子,肯定比她焦急难受百倍千倍……”
顿了顿,声线略微颤抖:“就,突然有点想她了。”
朱韵心弦被触碰了下,缓缓扭过身,与他面对面。
暖色的睡眠灯下,男人五官柔和,少了平时的凌厉,眼睛里水光有些闪烁,不知道是不是含住的泪。
他长大了,不知道还需不需要她的安慰。
她看了片刻,才迟疑地伸出手,手没落到他的脸上,就被他的手心贴住,放在了男人的面庞上。
他就这么看着她,像儿时受伤后,期望被垂怜地看着她。
朱韵微怔,轻轻摩挲,又揉了揉他舒朗的眉眼,仿佛轻揉受伤的小狗。
最后像小时候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你妈妈一定在保佑你,才让你找到回家的路,才会让你健康完好的长大。”
严序反握住她的手,紧紧扣住放在两人的胸前,他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稍稍蹭了下:“我已经错过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不想再错过第二个。”
“如果我妈是在身后保护我的神,你就是在我身前指引我的光。”
那种感觉像极了,黑暗迷雾中,举着微弱火把到处寻找出路却被撞地头破血流的小孩,不小心碰到了另一个迷路等死的小孩。
然后她向他伸出手,轻松道:“嘿,小子,一起走吗?我带你出去啊。”
男人捧着她的脸,睫毛微颤,直直地看着她,坚定道:“朱韵,我爱你,只爱你,别再推开我。”
“这次换我来做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