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严辞紧紧扼住朱韵的手腕往回拽,发梢滴着水,双眼锋利地怒吼。
朱韵如千斤坠拖住身子,另一只手试图掰开他的手腕,摇着头拒绝:“不要!严序来找我们了,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我呢!?”他双手如铁钳,紧紧抓住朱韵的双臂,眼睛如狼一般嗜血可怖,大喊着质问,“没有他,你和我一样很开心!为什么严序一出现你就这么奋不顾身地奔向他!你眼里一时一刻真的有过我吗?”
朱韵被他攥的骨头连同肌肤都是疼的,她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十分狼狈。
雨水浇打地她睁不开眼,她还是努力睁着,蹙眉大喊:“求求你放开我,严辞哥,我爱他……”
没等她再说,一道带着杀气的拳头裹挟着雨水,重重挥打在严辞的脸上。
后者踉跄几步,直接躺在了沙滩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原本被钉在原地的朱韵,陡然间被一个宽大的肩膀笼罩。
朱韵呼吸急促,愕然地抬起头,朝思暮想的脸近在咫尺。
雨水顺着严序面上的肌肤和骨骼肆意滑落,最后顺着他的下巴,流进颈窝和起伏的胸膛。
他身上被雨水打湿,白色衬衫紧贴着肌肤,露出压迫感十足的肌肉线条。
严序周身涌动着暴戾之气,面部因为歇斯底里的怒火和寒意而变得扭曲。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看着这张她曾在无数个深夜亲吻过的面庞,朱韵思绪百转。
想念、震惊、喜悦、担忧……一同涌上心头,最后全部化为甜蜜地不解?
他是如何跨越了半个地球,又在众多岛屿中,找到她的?
“你……”朱韵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严序垂眸,嘴唇紧紧抿着,眼底尽是隐忍的怒意。
这几日,他发了疯地寻找她,严辞没收她的手机,他理解。
客房有座机,她有机会给他打电话求救,她选择没打,他也当作她有苦衷,她有自己的安排。
她和严辞出海看海豚,又出去玩了一天,他权当她是在放松。
可冒着台风和暴雨,她身上穿着严辞的外套,拿着船桨当作武器,不管不顾地来救严辞,瞬间点燃了严序胸中积攒了多日的醋意。
若不是他刚才听到她的一声急呼,严序已经掐住她的下巴,咬向她的嘴唇和舌头,逼问她怎么回事。
严序拳头捏紧,压下心头窜起的火气,他眯眼盯着面前的女人,声音中带着狠厉:“我先处理好眼前的事,等下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朱韵有点愣,正想问解释什么,严序已经放开她,大步走向重新站起来的严辞。
两人没有说话,如同两只发了疯的野兽直接挥动拳头开干。
朱韵心惊肉跳,刚要上前阻拦,手腕突然被拉住。
她猛地回头,是从观光车里下来,打着黑伞的韩微。
“即使不是为你,兄弟二人也早晚打这一架,别插手,让他们自己解决。”韩微把伞撑在朱韵的头顶,笑着安慰,“打一架,兄弟二人的心结就解开了。”
朱韵担心地看着战况:“严辞哥不是严序的对手,何况他还生着病,我怕严序手下没轻没重,万一……”
韩微笑了笑:“没有万一,严序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即使真把严辞打死,也是他活该。”
“拐卖亲弟弟,又拐走亲弟妹,哪条都够扒他的皮,况且他两条都占了。”韩微悠闲地笑,“是我,也往死里揍他,看着吧,等下打累了就停手了。”
朱韵揪心地望过去,就见严辞右拳裹挟着呼呼风声,直逼严序面门。
后者反应迅速,头一偏,轻松躲过凌厉一击,同时抬腿踹向严辞的腹部。
严辞这段时间身体虚弱,可架不住一腔妒意怒火和这十几年的愤恨,在踉跄几步后很快稳住身形,猛地冲上前,双手如钳子般抓住严序的肩膀,想要将他摔倒在地。
严序突然发力,一记勾拳打在严辞的下巴上。
严辞红着眼,转身对着严序脱力地狠狠挥了一拳,打在眼角。
砰地一下,两人脸上都受了伤,重重摔倒在沙滩上,在雨中扭作一团,雨水血水顺着俩人的脸颊肆意流淌。
他们的衣服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全身粘着灰色的沙子,狼狈不堪。
一开始还有格斗技巧,到后面毫无章法,两人在雨中你来我往,沙滩上滚来滚去,拳头击打在肉体上的沉闷作响。
犹如猛兽,不死不休。
韩微抬起手臂,看了眼腕表,轻嗤:“还挺能打,要不咱俩先去吃点东西?”
朱韵咬着手指,蹙眉死死盯着快要筋疲力尽的两人,摇头拒绝。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雨势渐小,严序凭借最后的爆发力骑在严辞身上,一手扼住他的衣领,挥起破皮流血的拳头,准备给严辞最后一击。
一拳下去,他的鼻梁就会断。
一拳下去,他的牙齿就会脱落。
一拳下去,他的脑袋就会开花……
严序举拳,咬着牙,凶狠地看着脸上多处红痕流血,眼睛红的冒血的严辞,全身都在颤抖。
严辞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他的脖子被扼住,面部肉眼可见的变红,充血的眼睛不知被雨水冲刷还是自然蓄起的眼泪,渐渐模糊。
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他望向阴沉的天空,望向骑在自己身上,脸上挂彩、咬牙切齿,却迟迟没有下手的严序,眼眶里的湿意滑落,嘴角微微上扬。
他这个该死的弟弟啊,还是这么心软。
“啊!”严序蓄力,发出歇斯底里地怒吼,一拳贴着严辞的头皮,狠狠打在他发顶的沙滩上。
朱韵心头一紧,双腿不听使唤地跑向一躺和一正试图站起来的两人。
在严序身体踉跄,快要滑倒的刹那,朱韵将他扶住,自然而然地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担心道:“怎么样?”
严序呼哧带喘,已经脱力,他几乎一半的重量都压在朱韵身上。
他缓慢地摇了摇头,嗓音沙哑低沉:“没事,跟我回去。”
“可……”朱韵担心地看着瘫在沙滩上的严辞,后者半闭着眼,茫然地看向亲密的两人。
身上的疼远远没有心口的疼来的剧烈。
严序霸道地将朱韵的身子拧到背对严辞的方向,一瘸一拐地往岸边走,语气十分不悦:“让他自生自灭,你再说一句话,就留下陪他,以后再也不要见我!”
马上破口而出的话,被朱韵生生咽下去,她选择了闭嘴。
这时韩微向他们走过来,她打着伞嘴角含笑,朝俩人扬了下下巴,顺手丢给严序一张木质房卡,后者轻易接住,握在手心。
“不错,还知道给我留着口气。”韩微笑了笑,没做停留,朝严辞的方向款款走去。
朱韵知道韩微对严辞有意思,忍不住扭头八卦,却被一双大手紧紧箍住下巴。
严序恶狠狠地警告:“朱韵,你再把注意力放在别的男人身上,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
朱韵被捏成了个小蛤蟆,瞪着圆圆的眼睛,嗔他:“真凶。”
“等下回去不解释清楚,我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凶。”
说完他把人推上了观光车,俩人驱车离开。
二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严辞的眼中。
他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严辞自嘲地闭上眼,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自己破败的身体和肮脏的灵魂。
某一瞬,突觉雨水暂停,他缓缓睁开眼,一把黑伞和一张模糊朦胧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韩微两根手指拎着高跟鞋,用涂着裸色指甲油的白嫩脚丫轻轻踢了下严辞的胳膊,轻笑着说:“哎,还能起来吗?用不用帮忙?”
然后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