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恩敏紧紧捏着熊猫保温桶,手指关节都泛白了,电梯的金属壁上映出她蓬松的羊毛卷头发梢,上面还沾着鸡汤的油星。
行政部的玻璃门一推开,二十六度的中央空调冷风夹带着香奈儿五号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同事A涂着裸粉色指甲油的手指在转椅上划出一道半弧。
“实习生坐角落。”对方头也不抬,水晶指甲敲了敲隔断玻璃,“别把我的蒂芙尼马克杯碰碎了。”
晨光透过落地窗,在崔恩敏的睫毛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她望着工位隔板上夹着的便利贴——“临时助理”这四个字被修正液涂改了三次,最后潦草地叠在了“兼职保洁”的痕迹上。
窗边绿萝垂下的气生根突然无风自动,在她伸手去接传真机吐出的纸时,正好扫过她后颈还没消的蚊子包。
“傅少让你去资料室。”同事A突然把文件夹摔在复印机上,磨砂美甲划过崔恩敏的手背,“听说你高中都没读完?这些机密文件可别沾上鸡汤味。”
崔恩敏低头看到自己帆布鞋边沿蹭到的紫藤花瓣,昨夜翡翠戒指的蜂鸣声突然在耳蜗深处回响起来。
当她抱着半人高的档案盒穿过走廊时,监控探头随着她的移动轨迹缓缓转动,安全通道指示灯在某个瞬间突然变成了心跳监测仪的绿色频闪。
“这些需要录入电子档。”傅少的声音从三米外的总裁办公室飘了出来,他握着鎏金钢笔的右手小指有道新鲜的划痕,“错三个数据点就走人。”
崔恩敏看着加密U盘在阳光下泛出虹彩,突然注意到傅少西装驳领上别着一枚橘子造型的胸针。
茶水间传来的窃笑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同事A正倚着德龙咖啡机,对着她晃手机屏幕,聊天界面上赫然是偷拍她蹲在楼梯间热饭盒的模糊照片。
“听说儿童福利院的厨余垃圾桶更适合你。”珍珠耳钉在同事A耳垂上晃出冷光,“或者求傅少给你换个真熊猫当饭盒?”
崔恩敏突然抓住正在运转的碎纸机边缘,金属外壳传来的震颤让她想起昨夜保温桶在冰箱摄像头下的异样聚焦。
当第43页报表上出现模糊的钢笔批注时,她后脑突然像被冰锥刺痛一般——视野里同事A伸向咖啡杯的手与十分钟后满地瓷片、热饮泼溅的画面重叠在了一起。
“小心!”崔恩敏踉跄着撞开同事A,德龙咖啡机的蒸汽管正喷在对方即将落脚的位置。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佯装绊倒,扯断了同事A的珍珠项链,三百颗阿古屋珍珠滚落时,精准地填满了碎纸机电源接口的缝隙。
傅少出现在门口时,崔恩敏正跪在地上捡最后一颗珍珠。
她抬头看见对方喉结滚动,像是在吞咽药片,黑色衬衫第二颗纽扣的缝线颜色与慈善拍卖会邀请函的洒金暗纹一模一样。
“收拾干净。”傅少皮鞋尖踢开滚到脚边的珍珠,转身时袖口扫过崔恩敏的头顶,古龙水的尾调里藏着极淡的云南白药气息。
茶水间液晶屏突然跳出恒温酒窖的监控画面,1999年罗曼尼·康帝的酒标在某个角度竟与儿童福利院贴纸的熊猫眼重合了。
当暮色浸透第17层钢化玻璃时,崔恩敏发现翡翠戒指内侧的刻痕变成了“23:17”。
更衣室最后一格储物柜突然自动弹开,躺在天鹅绒衬布上的不是她的帆布包,而是印着实验室危险标识的牛皮纸袋,封口的火漆印正在融化成橘子的形状。
暮色在钢化玻璃上晕染出渐变的紫罗兰色,崔恩敏蜷在工位角落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碎纸机停止嗡鸣的瞬间,行政部突然爆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整层楼的应急灯骤然亮起红光。
“实习生!”同事A踩着十厘米细高跟冲过来,新换的香槟色指甲几乎戳到崔恩敏鼻尖,“你干的好事!财务系统数据全乱了!”她甩过来的平板电脑页面正疯狂弹出报错弹窗,每串乱码都跳跃着诡异的熊猫头像。
崔恩敏的指尖刚触到键盘,后颈未消的蚊子包突然针扎般刺痛。
视野里闪过同事A偷换加密U盘的画面,与此刻屏幕上跳动的“错误23”提示重叠。
她佯装慌乱打翻水杯,趁着擦拭水渍的瞬间,将藏在袖口的翡翠戒指贴向主机接口。
“给我十分钟。”她仰起头时,发梢扫过傅少不知何时撑在隔断玻璃上的手背。
男人西装袖口沾染的雪松气息混着云南白药味道,在警报声中凝成悬在空中的细丝。
当第17盏应急灯开始频闪时,崔恩敏终于捕捉到乱码中隐藏的儿童福利院坐标。
她忍着愈发剧烈的头痛,将修正液涂在触控板上快速勾勒。
随着最后一道弧线闭合,系统突然弹出傅氏集团二十年前的慈善捐赠记录,泛黄扫描件上赫然印着与翡翠戒指相同的熊猫图腾。
“闹够了吗?”傅少突然抽走平板,鎏金钢笔敲在崔恩敏正在发热的笔记本电脑上。
他俯身时,橘子胸针的叶片擦过她颤抖的睫毛,“这就是你篡改监控录像的理由?”
茶水间传来咖啡豆爆裂的脆响,崔恩敏在男人深灰色瞳孔里看见自己苍白的倒影。
她伸手按住嗡嗡震动的保温桶,桶底贴着的实验室编号正透过布料渗出荧蓝微光。
“傅总不如解释下,”她将藏着U盘的发圈拽散,栗色卷发垂落时遮住嘴角冷笑,“为什么三千万善款流向的福利院地址,和您私人酒窖的GpS定位完全重合?”
整层楼的中央空调突然停止运转,同事A补妆的粉扑僵在半空。
傅少解开袖扣的动作带起一阵气流,德龙咖啡机蒸汽管喷出的白雾模糊了他瞬间紧绷的下颌线。
当警报声戛然而止时,崔恩敏工位上的绿萝突然疯狂生长,气生根缠住了同事A正要拨通内线电话的手腕。
“明天开始调任总裁办。”傅少将熔化的火漆印按在崔恩敏修改完毕的报表上,橘子形状的印痕恰好盖住她虎口未愈的齿印。
他转身时抛来的薄荷糖砸中同事A的珍珠耳钉,塑料糖纸在夕阳里折射出监控探头的冷光。
更衣室储物柜的电子锁突然失灵时,崔恩敏正对着染上鸡汤渍的帆布鞋出神。
傅少的声音混着古龙水气息从通风口飘下来:“翡翠戒指的刻痕变成死亡倒计时的时候,记得用它撬开酒窖第三排橡木桶。”
她弯腰系鞋带时,瞥见傅少擦得锃亮的皮鞋尖沾着半片紫藤花瓣——和昨夜她翻进福利院围墙时刮在铁丝网上的一模一样。
当电梯门缓缓闭合,傅少抬手挡住感应器的动作让楼层数字定格在17,安全通道的绿色指示灯突然开始以心跳频率明灭。
“傅总您的胸针......”崔恩敏故意将保温桶碰到电梯按键面板,看着橘子造型的金属扣弹开,露出微型摄像头的红色光点。
男人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尽的话语,指尖拂过她手腕内侧的烫伤疤痕,那里刚刚浮现出与儿童福利院餐券相同的防伪编码。
暴雨突至时,傅少正站在落地窗前擦拭那枚橘子胸针。
他望着楼下便利店伞架旁蜷缩的瘦小身影,将车钥匙抛给保安的动作惊飞了停在避雷针上的白鸽。
崔恩敏数到第23滴雨水砸在帆布鞋头时,头顶突然笼罩下带着雪松香气的阴影,同事A的惊呼混着雷声炸响在旋转门外的水洼里。
暴雨砸在旋转门玻璃上的声响像爆炒豆子,崔恩敏攥着帆布包带子后退半步,傅少熨烫笔挺的西装下摆已经扫过她发黄的帆布鞋尖。
同事A补到第三层的睫毛膏被应急灯照出蜘蛛腿般的阴影,新做的水晶甲掐断了口红管,“傅总,市场部还有三份加急......”
“明天例会提前两小时。”傅少屈指弹开沾在袖口的珍珠粉末,暴雨气息裹挟着他尾音钻进电梯缝隙。
崔恩敏数到第十七下心跳时,感应门突然夹住她飘起的发梢,男人戴着百达翡丽的手腕正悬在紧急制动按钮上方半厘米。
地下车库的霉味混着古龙水扑面而来时,崔恩敏指甲深深掐进保温桶提手的熊猫浮雕。
黑色迈巴赫车灯扫过立柱的瞬间,她看见后视镜挂着的平安符穗子,与福利院孩子编织的手链是同款姜黄色。
“后座有毛巾。”傅少单手解开领带扔到副驾,袖扣刮过导航屏幕时,车载系统突然跳出酒窖温控界面。
崔恩敏佯装整理裙摆,膝盖“不小心”撞到储物格,实验室牛皮纸袋的尖角正抵住她小腿肚的旧伤疤。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残影,崔恩敏数着仪表盘跳动的数字,发现车速始终比限速低23公里。
当导航提示左转时,傅少突然降下车窗,带着铁锈味的雨水扑在她正在解锁手机的指尖上。
“翡翠戒指引发的偏头痛,可以用罗曼尼康帝软木塞缓解。”男人变道压过双黄线,碾碎的紫藤花瓣黏在轮胎纹路里,他说话时喉结在阴影里滚动,车载香氛突然切换成云南白药混着雪松的气息。
崔恩敏用保温桶边缘蹭着车窗上的雾气,指尖在结露表面画出的熊猫轮廓,正与后视镜里傅少领口若隐若现的烫伤疤痕重叠。
当她假装调整安全带时,藏在袜口的微型摄像头正对着扶手箱缝隙——那里露出半截儿童福利院的蜡笔画,熊猫眼珠被涂成了监控探头的猩红色。
急刹车让散落的珍珠在脚垫上拼出半枚橘子形状,崔恩敏趁机将黏着口香糖的窃听器按在座椅调节钮下方。
傅少捡珍珠的指尖擦过她脚踝,腕表秒针突然逆时针转了半圈,“崔小姐的帆布鞋,和上周混进酒窖的老鼠倒是同款。”
老式居民楼轮廓刺破雨幕时,崔恩敏发现二十三层楼梯间的声控灯全部熄灭。
傅少打开车门的动作惊飞了电线上的乌鸦,伞骨撑开的瞬间,三楼阳台突然坠下半盆蔫头耷脑的绿萝。
“傅总小心!”崔恩敏拽着男人后退时,翡翠戒指卡进他定制西装的袖扣雕花。
积水倒映着楼上某扇窗后倏然拉紧的窗帘,以及傅少左手小指内侧新出现的熊猫纹身——和保温桶底部刻着的实验室编号如出一辙。
崔恩敏数着台阶上的雨水脚印走到七楼时,声控灯突然在五楼亮起。
她转身将翡翠戒指贴在消防栓玻璃上,反光里映出楼底未熄的车灯,以及单元门口握着扫把的胖妇人——那是总嫌她深夜做饭太吵的房东太太,此刻正盯着迈巴赫消失的方向,手机镜头在雨衣兜里凸出贪婪的方形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