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儿哭得肝肠寸断,可沈钧安只冷冷看她一眼,然后对旁边的兵士道:“把她拷起来。”
周婉儿彻底傻了,愣愣地被人用镣铐铐住,官兵们把她往被捉住的山贼那边推搡,命令她同他们站成一排,好像把他们当成了一伙人对待。
周婉儿委屈得不行,哭喊着道:“表哥,你冤枉我了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是被他们抓来的啊。”
沈钧安看了眼还昏迷着的周尧,冷声道:“你们兄妹二人同山贼勾结,计划绑架崔氏贵女,你哥哥现在伤得太重,先不绑他,你们跟我回衙门,等着审讯吧。”
周婉儿瞪大了眼,不甘地喊道:“不是我,是她!我看见崔辞青和那个山贼头子谈笑风生,他们一定……”
她话还没说完,胡琴捞起块布巾塞进她口中,使劲扇了下她的脸道:“还想给我们家姑娘泼脏水!再不闭嘴,我胡琴第一个不饶了你!”
周婉儿口里那块布又脏又丑,气得她呜呜直叫,眼皮一翻坐在了地上。
许念根本懒得理这个又蠢又坏的表妹,她收拾完张顺以后,看着他身上留下一个个的血窟窿,总算出了口恶气。
然后她把匕首一扔,露出个抱歉的笑容,道:“表哥,我实在太害怕了,刚才下手可能有些重。不过看他这么强壮,被捅几刀应该不会怎样吧?”
沈钧安随意往地上一瞥,柔声道:“没事,死不了。”
旁边围观的山贼,看着这小娘子如此纯良的笑容,想到她一人就把寨子弄成这样,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吓人,太吓人了,赶紧把他们绑回官府吧,希望这辈子不要再见到这位崔家娘子了。
江临这时牵着马过来,朝许念抬起下巴道:“宁暇准备的马车刚才去送你姐姐了。再等着也是麻烦,不如我骑马送你回去如何?”
这话一说出来,立即有两道不满的目光朝他射过来。
江临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道:“我常年待在边境军营,不懂你们的规矩,怎么我不能骑马送她吗?”
宋云徽冷着声道:“崔娘子是闺阁女子,怎能当众与世子共乘一骑。”
江临惊讶道:“不可以吗?刚才她不是还和沈大人共骑呢,那不是很多人也看着嘛?”
沈钧安忆起刚才的事,耳根微微发红,连忙道:“刚才形势危急,是为了救表妹的性命才会出此下策,希望世子莫要再提此事。”
“为何不能提?”许念施施然走上前来,朝沈钧安郑重一礼道:“刚才多亏表哥与我里应外合,才能让那伙山贼乱了阵脚,还及时赶到救了我的性命。”
她眼神倨傲道:“至于什么男女大防,什么女子名节,我本来就不在意。而且……”
回头看了眼黑着脸的周婉儿,道:“他们两人肯定已经把我被贼人掳走的事传遍全城。比起被贼寇掳走失了清白这样的闲话,有没有和男子共乘一骑,又有什么重要的?”
众人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说出这些字眼,官兵们忍不住小声议论,有的神情敬佩,有的则摇头表示不解。
沈钧安冷冷朝那边扫过一眼,制止了众人的窃窃私语。
然后他朗声道:“女子被山贼掳走,是因为贼人丧心病狂犯下的罪行,该惩罚的是那些山贼,为何要怪到无辜的女子身上?崔娘子有勇有谋,此次我们能不废一兵一卒,捣毁这个贼窟多亏有了她。以后有谁敢胡乱议论,或是传半句闲话,我沈钧安绝不会轻饶了他。”
官兵们对沈大人一向敬重,听他这么说了,再也不敢对许念有半点不尊重,甚至还为刚才的念头感到羞愧。
江临大笑着道:“说得好,但是咱们到底走不走,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沈钧安把自己的马牵到许念面前,道:“表妹你骑我的马吧,我和周鼎一起押送他们。”
许念一点儿也不推辞,直接跳上马往回跑。
她急着回去看姐姐,夕阳映着她策马疾驰的身姿,如同一幅俊美的工笔画。
江临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问宋云徽:“你觉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真是奇怪,明明那人已经死了,她的尸体还是自己亲自从诏狱中抱回来的。
后来萧应乾强行把许念的尸体留在了宫中,说哪怕人不在了,也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江临对他这种虚伪的深情十分不屑,若按他的想法,就该把许念带回卓北,让她葬在山群之中,与草原上自由的雄鹰为伴。
但萧应乾毕竟是皇帝,因此江临只对他说了许念的遗愿,希望他承诺五年再不与西齐开战,给大越军休养生息的机会。
然后他回到了卓北,将那把叫作莫离的银刀时时挂在腰间,似乎它的主人从未远离。
可江临怎么也没想到,竟能在渝州城里看到与许念如此相似之人。
明明她们相貌、出身完全不同,但为何会让自己感觉如此熟悉。
宋云徽听江临这么问,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能一脸深沉,缄默不语。
江临突然恍然大悟,朝他肩上捶了拳道:“难怪你对这位崔家娘子如此紧张,你这是想找人替代许念呢!”
宋云徽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念头,又怕前面的许念听到,气急败坏地道:“世子莫要胡说!”
江临轻哼一声道:“别装了,你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这事,不过你以前找的只是容貌像的,没想到这次能遇到从内到外,如此相似之人。啧啧,难怪你把这位崔娘子捧在手心当宝,这么怕她出事呢。”
他的表情突然沉了下来,嘲讽地望着宋云徽道:“你真觉得有人能彻底替代她吗?若她知道了,一定会觉得十分不屑,说不定还会因此而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