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雪崩埋住了内院唯一通向外面的道路,将所有人困在了里面。
纪小少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张着嘴哇哇大哭起来,两个丫鬟方寸大乱,许念连忙吩咐她们两人:“先把小爷带回房里,让他先好好歇着,没事不要出来。”
两个丫鬟边哭边合伙抱起纪君,不管他如何挣扎,也硬是把他带着往房里走。
而秦氏此时似乎已经吓得失了理智,捂着胸口大喊:“是东二厢房,快去救老爷啊!”
因为今日要办寿宴,所有的丫鬟小厮几乎都在外院忙活,内院里只留了一个老管家。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说老爷遇害,吓得连忙往东二厢房跑。
这时庶子纪涟也从院子另一边往东二厢房赶,而他身后还跟着位年轻女子,她看起来脸色惨白,跑了两步就气喘吁吁,似乎是常年生病,体质十分虚弱。
赵正青回头看了眼雪崩,明白他们暂时出不去了,急着喊道:“嫂夫人快领我们过去。”
可秦氏浑身发软,许念只得扶着她的胳膊,让她领着一群人往里走。
因着内院的房间都是绕着大大小小的泉池而建,偏偏中间有一段路还未修好,他们费了些功夫才赶到东二厢房。
当他们赶到时,老管家正坐在房内大哭,纪涟站在门口发呆,另外那名年轻女子则扶着柱子,用帕子捂着嘴大口喘息着,眼眸里也充满着迷惑。
秦氏被许念扶着走过去,只往屋里看了眼,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沈钧安和江临面面相觑,也都露出不解神色。
“怎么回事!人呢!去哪里了!”赵正青喊出了所有人的疑惑,这位府衙通判大人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心里涌上从未有过的恐惧感。
不光凶手跑了,连死者也没了。
家具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地上和墙上的血迹还在,尸体却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老爷……老爷去了哪里!”秦氏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他们跑过来虽然绕了路,但是院子就这么大,根本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而内院的其他人来得比他们更早,凶手自己逃走就算了,怎么可能搬动那么大两具尸体?
其余几人连忙在屋内搜寻,可翻遍了所有地方,也根本没有找到任何尸体。
沈钧安冷静地在屋内蹲下来,道:“地上有两摊血,这边倒下的屏风上有血喷溅的痕迹,可见有有人是在这里遇袭,挣扎时推倒了屏风。。”
他又往门口走,认真查看道:“若是有伤者从这里爬出去,必定在沿路留下血痕,可门口非常干净,没有人从这里爬出去。”
他顿了顿又道:“若是凶手将尸体拖拽出去,也会留下血痕,所以尸体也不是凶手拖出去的。”
赵通判更纳闷了:“我们都亲眼看见案发,难道两具尸体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他冷哼一声:“必定是那人用了什么诡计,以为把尸体藏起来,就没人知道他杀了人。可惜他算错了一步,没想到那时候我们刚好站在可以看见他行凶的地方。”
沈钧安抿紧唇没有说话,许念和江临却同时想到:如果陈伯玉已经找到那本《墨罡》,极有可能发现了什么机关密法,用障眼法藏起了尸体?
这时秦氏还跪在地上痛哭,那名柔弱的年轻女子走过去,努力扶住秦氏站起来:“娘亲,你先顾好自己的身子,既然没找到尸体,也许爹爹还没有死呢?”
许念却好奇地看着那女子:纪煊的几个女儿都已经嫁人,为何这女子会叫他爹爹,而且她刚才为何没去前院。
赵通判摇头一脸痛心道:“我亲眼看到纪老爷被刺中左胸倒下,哪怕是壮年男子,被刺中胸口也至少是重伤,纪兄的身体本就……”
他说着就垂下了头,旁边秦氏的哭声更大了,纪涟一捶墙壁,眼中也含了泪水道:“到底是谁!是谁潜进来害了爹和小娘,等我找到他必定找他偿命。”
沈钧安深吸口气,他明白以刚才雪崩的速度,师父绝不可能逃出去,他必定还藏在内院的某处。
眼看着房内哭得哭,沉默的沉默,许念开口道:“既然现在我们都没法出去,这里还藏着个凶手,不如我们先找地方坐下,先得弄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管家擦了擦眼泪,道:“要不先让夫人回房歇着,怕她悲痛过度,伤了身子。”
“不行!”赵通判站出道:“谁知道凶手藏在何处,我们所有人都得待在一处,反正他现在逃不掉,等外面把通道清理出来,带人把这里好好搜寻一遍,一定会把他给逮出来!”
他在这里官最大,连秦氏也听从他的安排,众人于是离开了案发现场,一起被老管家领到了书房里。
许念见老管家拎着茶壶进来,尽责地为众人沏茶,虽然现在谁都没心思喝什么茶水。
她走到那位姓冯的老管家身旁,小声问道:“一直陪着纪夫人的小娘子,她是老爷和夫人的女儿吗?”
冯管家叹了口气道:“你说燕如啊,她是老爷几年前在永州收的养女,那年她才不到十岁,因为战乱时逃到永州,父母都死在了城外。那时小少爷刚出生就生了重病,差点没活下来。夫人去佛寺祈福时,有位大师说需要做功德,才能换回少爷的性命,夫人从佛寺回城时,正好撞见路边快饿死的燕兰,她就把她带回来,收为了家中养女。”
他将茶壶往外倒了些水,然后才将每杯茶盏都注满,继续道:“说来也是奇怪,燕如一到家里,小少爷的病就好了。可燕兰不知是不是逃难时落下了病根,这些年全靠汤药养着才能下床。因此她很少外出,也很少见客,除了和老爷夫人熟悉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她是老爷的养女。”
许念点了点头,又问道:“听起来,冯管家也到纪老爷身边当差很久了吧?”
冯管家一脸骄傲道:“我可是从京城跟着老爷回来的,我跟了老爷十几年,老爷最信任我,只把内院交给我来管,看我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也从不让我出去干服侍人的活。”
而许念认真看着他,突然问道:“那冯管家刚才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