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恩想到那人,便恨得牙痒痒。
许念仗着皇帝的宠爱,在朝中横行霸道,从来不把自己这个内阁次辅放在眼里。
而女儿进宫几年都未有子嗣,被崔承恩逼得急了,终于哭诉说皇帝根本从未宠幸过她,只 是借她挡住外面的流言,挡住沈太后往后宫里塞人。
所谓的后宫独宠,不过是皇帝为了忠诚那人而立出来的靶子罢了。
所以崔云卉对许念十分痛恨,在许念进诏狱时,偷偷指使大理寺少卿钟志对对她用严刑逼供,结果害的钟志被皇帝下旨廷杖,活活打死在大殿外。
想起这个自己曾经的学生,崔承恩还觉得心痛,幸好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自己手上,怎么打也没供出来崔贵妃是幕后指使,死也算死的其所了。
而此时再看他这位堂侄女,崔承恩内心感到无比复杂。
他年纪轻轻就进京做官,很少回到渝州,自然也不熟悉这位二房的侄女崔辞青。
从上次面对老族长毫不退让,到这次直接面对流言蜚语,崔承恩才猛然醒悟,她的性格还真像许念。
再看她模样也是长得极美,如果能送进宫里,皇帝必然会喜欢,说不定还能替代他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但偏偏女儿最恨的就是许念,如果她发现这个堂妹像她,怎么能容得下让她去博得皇帝的欢心。
崔承恩左思右想,这事还是不能草率,毕竟关乎着崔氏,特别是关乎自己和女儿下半辈子的荣华,需得更加谨慎才行。
这时那说书人被许念逼得狠了,将醒木一拍道:“我可从未指名道姓说是谁,我们说书的就靠说故事为生,莫说是渝州城里的事,就是京城里的王侯将相也说了不少,以前从没有人来砸过场子!”
那些原本看热闹的书生们,一听立即起哄道:“没错啊,人家可没说是姓崔的娘子,怎么进来就咄咄逼人呢!”
“有人自己出了丑事,扛不住流言蜚语,只能找个说书的撒气,要不说咱们小老百姓不容易呢,柿子专找软的捏呢。”
说书一听立即抖擞起来了,用衣袖抹着眼角道:“二姑娘,你不能自己被人议论了,就跑来砸我的饭碗啊!小的就指着这点手艺讨饭吃呢!”
“放什么狗屁!”这时突然有个高八度的声音喊道:“都是千年的王八,你装什么绿毛龟呢!”
众人朝声音处转头,只见孟勤兰叉着腰从雅间走出来,冲许念挥了挥手,示意这事暂且不必她出手。
一个书生认出来,啧啧道:“这不是沈大人的娘嘛,沈大人可是饱读圣贤书的状元郎,怎么当娘的说话如此粗俗。”
孟勤兰正愁没处撒气,指着他鼻子就骂道:“你们自诩读书人,不好好在书院念书,跑这儿来听说书的给人家小娘子造谣,你的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哪来的脸说我粗俗!”
那书生被她骂的一愣一愣,臊着脸躲到果盘后面去了。
孟勤兰又走到那个说书人身边,瞪着他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吗?我已经查了两日,开始有关崔家娘子被掳走的传言,只是少数人猜测。真正传得有鼻子有眼,还夹杂着一堆龌龊细节,就是从你这个说书的开始。”
说书的被她骂得缩起脖子,随即又狡辩道:“我就是说个故事,谁知道会造成什么结果。”
孟勤兰冷笑着把他面前挂的牌子一指, “你能到闻楼说书,因为你打着如假包换的招牌,若不是你自己宣扬,说的都是真实秘辛,哪来这么多八公愿意听你说故事。”
一众书生又被骂到,很不爽地哼了哼,决定不和这个泼妇计较。
孟勤兰又往前走了步,逼得说书人快躲到桌子后面了,“那我问你,这件真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所谓渝州城里家里开织坊的小娘子,如果不是指的崔家,那到底是指的谁?”
见说书人抓耳挠腮说不出话来,坐在二楼的江临看得大笑道:“没想到沈钧安的娘亲,是个如此剽悍之人。”
他又看了眼坐在面前的宋云徽一眼,调侃道:“这下你放心了,不需要你出手,你的二姑娘也不会被欺负。”
宋云徽冷声道:“她不需要别人帮,照样不会受欺负。”
江临啧啧道:“那你还跑这儿来干嘛?不就是想教训那个说书人,给她出口气。”
他目光往下一扫,脸上露出兴奋表情,道:“看起来,你的二姑娘要亲自出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