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嗤笑一声:“什么叫作不见了,咱们都被困在这儿,她还能长翅膀飞出去不成?”
冯管家哭丧着脸道:“我刚才陪夫人去少爷房里,可两个丫鬟说,少爷哭喊得累了,已经睡下了。夫人就进房去,摸了摸少爷的脸,又哭了一会儿,然后就站起身,说她不知想道什么,说要回房静一下,吩咐我留在那里看管着少爷。”
沈钧安立即道:“房里已经有两个丫鬟,为何还要你留下来照顾?”
许念也道:“冯管家不会真这么听话,让你留下就留下了?刚才你追出去,不是说要照顾夫人的吗?”
冯管家抹泪道:“我当然是不愿意的,可我追出去时,夫人发了很大的火,又打了我一巴掌,说我敢再跟着他,就把我赶出纪家。”
“于是我不敢再追,又怕进屋会打扰少爷歇息,只能在原地待着。过了一会儿,我实在觉得不放心,就试着去夫人房里找她,没想到她并不在房间里。我在院子里找了下,也没看到她在哪儿,就赶忙回来,结果她也不在这儿。这不就是失踪了嘛!”
沈钧安和许念互看一眼:为何会这么巧,他们发现秦氏对案情有隐瞒,她就刚好失踪了。
是想畏罪潜逃吗?
可江临说得没错,所有人都被困在这儿,她能逃到哪里去?
而头脑最为清澈的赵通判一挥手道:“秦夫人应该就是害怕躲起来了,让冯管家去找找就行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外面可够冷的。”
而纪涟似乎对继母的下落毫不关心,把周姨娘的尸体抱起来,道:“不能让我小娘躺在这儿,我要把她带回去。”
可江临把他一拦道:“纪公子想去哪儿?你小娘的尸体,等到外面的路通了,自会有人帮她收尸,现在咱们还是待在一处比较好。”
纪涟攥紧拳头,用力把他一推,没推动。
他没想到江临看起来一副纨绔模样,身体竟然这么强壮,他本就悲愤难耐,这时被逼急了,咬着牙用力往他身上撞。
偏偏这时,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从山上传来的钟响,和刚才雪崩时的声音如出一辙。
许念低低喊了声:“糟了。”
她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其余众人则是面面相觑,不知这声钟响,不会引起新的雪崩。
而很快,所有人都听见从山边传来一声惨叫,那是秦夫人的声音。
所有人都立即往那边跑过去,赵通判仰天长叹一声:怕什么还真来什么!
他们所在的内院三面临山,山脚下栽种了许多树木,秦氏就倒在这些树丛里,血从她脖子上的破洞流出来,瞬间染红了周围的雪地。
许念看到尸体的第一眼就觉得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姿势?
看她的姿势,似乎死前正准备往山上逃。
可山崖如此陡峭,就算是平时也不可能爬上去,更何况现在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爬上去稍有不慎就会被摔死。
她抬头往上看,可被树叶上厚厚的积雪挡住视线,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这时沈钧安将尸体翻过来道:“死者的致命伤是在脖颈,有人从前方袭击了她,将凶器刺进她的脖颈,这凶器十分尖锐,所以创伤面不大,但是很快令她断气。尸体上还未出现尸斑,所以死亡的时间很短,应该就是在我们听到动静之时。”
赵通判连忙道:“我们刚才都待在一处,没人离开过。所以凶手必定就是杀了纪老爷和周姨娘那个人!他躲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看见秦夫人落单,就马上杀了她!”
许念却提醒道:“赵大人,你没发觉有一件事很奇怪吗?”
赵通判一愣,然后听见沈钧安道:“是脚印?刚才我们过来时,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脚印。”
“是吗?”赵通判挠了挠头,刚才见到尸体时,自己吓都吓呆了,哪会记得这种细节。
而沈钧安往前面的雪地一指道:“那些脚印是我们的,前面的脚印只有一排,是秦夫人自己的,那凶手的脚印呢?”
许念也道:“而且我们是从内院的方向过来,若是凶手要躲,也只能躲在这周围,可这四周根本没有能藏身的地方。”
赵通判听得眉头紧锁:“又没有脚印,又看不到人的,莫非是见了鬼不成?”
他说完就感觉背脊一阵寒意,越想这事,越觉得不是活人能干出来的。
只怪自己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被困到这破地方呢。
正懊恼着,赵通判抬头看见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纪涟,惊讶地问道:“纪公子你还好吧?”
纪涟此时脸色惨白,扶着一棵树正在作呕,闻言摇了摇头道:“不行,我不能再待在这儿,我要回房去。”
然后他似乎再也承受不住,转身就快步往回跑。
江临望着他的背影,轻哼一声道:“这下他倒是不惦记收尸了。”
沈钧安已经验完了尸,伸手将秦氏的眼皮合上,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声。
他转过头,看见燕如捂着胸口不住喘息,脸颊都浮现出淡淡的潮红色。
可她目光却显得冰冷,似乎还带几分嘲讽。
于是沈钧安站起身走到她身旁,问道:“燕如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燕如身子晃了晃,似乎要昏厥一般朝前踉跄,沈钧安本能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而燕如眼眶一红,泪光盈盈地瞅着沈钧安,腰肢一软就往他怀里倒。
许念看得挑了挑眉,在心里骂道:“呵,让你对谁都这么温柔,这下真有人投怀送抱了。”
可沈钧安握住燕如胳膊的手用力,将她往前一推,让她直接跌坐在石头上。
然后他将手负在身后,道:“姑娘若是身子不适,可以坐着说回话。”
燕如被转得头有点晕,一屁股坐在坚硬的石块上,又冰得她轻嘶了一声。
然后她委屈地抿了抿唇,看着快步走远的纪涟,对沈钧安小声道:“秦氏和人有染,而且,就是我们府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