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连忙看向面前的丫鬟,她正在专心安抚纪君,想让小少爷早些睡下,并未发觉身后的动静。
可许念心里却很清楚,这是一种信号,这信号极有可能是发给沈钧安的。
于是她心里很快有了个猜测,难怪他们一直没找到陈伯玉,也许他偷偷跟着纪君躲到了这间房里。
这里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不会想到,小少爷歇息的地方会藏着什么人。
于是她对正哄着纪君睡觉的丫鬟道:“我来陪他吧,你先出去,沈大人还有话要问你们。”
她最后一句话提高了声音,沈钧安听她突然喊自己沈大人,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于是问他将两个丫鬟全留在外间,冷声道:“你们把刚才夫人进门后的事,从头到尾好好说一遍,一点细节也不能错。”
两个丫鬟被他弄得很紧张,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心回溯。
正在里间哄着小少爷的许念,看着他不停在床上扭动,叹气在心里道:“姐姐只想让你好好睡下,你可别怪姐姐。”
然后她手按在纪君背心,按了他几个穴道,终于让他熟睡了过去。
她一边看着外面的动静,一边走到衣橱旁,敲了下柜门压着声问道:“是你吗?陈伯玉?”
里面那人没想到她能喊出自己的名字,沉默了会儿,在黑暗里很轻地“嗯”了一声。
许念想了想,站起身走出去外间,紧张地对沈钧安道:“表哥,房间里好像有人!”
两个丫鬟听得差点喊出声,许念又对她们做了个“嘘”的手势道:“小少爷睡了,别把他吵醒。”
然后她拉着沈钧安的衣袖道:“表哥,你进去看看,我害怕……”
沈钧安立即领会她的意思,朝她点头,又嘱咐两个丫鬟道:“说不定有凶徒藏在里面,我不让你们进去,你们千万不许进去。”
两个丫鬟魂都快吓没了,连忙道:“沈大人一定要保护君少爷啊,他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许念直接拉着两个丫鬟往外走,道:“咱们出去守着,若有什么危险,喊人也方便。”
沈钧安大步走到里间,看了眼在床上熟睡的纪君,很快就听到了从衣橱里传来的声响。
他想了想,把纪君抱到外间的贵妃榻上,然后将隔扇拉好,慢慢打开了衣橱的门。
看到坐在衣橱里那个人,沈钧安愣了下,眼眶有点发酸,然后低声喊道:“师父,你真的在这儿!”
陈伯玉的衣裳上还有血迹,他扒了下一头乱发,自嘲道:“没想到半年未见,让你见到师父这么狼狈的模样。”
沈钧安有太多疑惑未解,急着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何要杀纪煊?”
陈伯玉凝起黑眸,盯着他道:“我没杀纪煊,现在不适合说的太多,我只能告诉你几件事。第一,那个冯管家,就是曾经在延熹太子身边服侍的太监童贯,我就是追查他的下落,才来了纪府。第二,我是被童贯用《墨罡》伎俩暗算,被他困在了这里。当我醒来时,就看见身边有个女人躺着,而纪煊心口插着把刀,他朝我扑过来,我本能去推,然后他就直接倒下去。我听到有人在喊,明白我是被人给陷害了,那时我百口莫辩,所以只能跑到了这里躲起来。”
沈钧安听得心头震惊,所以他们看到的背影,并不是陈伯玉在杀害纪煊,不过是凶手用的障眼法罢了。
但凶手到底何时犯案的,又是怎么处理的尸体,在没有确实证据之前,谁能相信陈伯玉的一面之词?
于是沈钧安拍了拍师父的手道:“师父放心,我会查出真凶,为你洗刷冤屈。在那之前,你先留在这里,这里暂时不会有人找过来。”
陈伯玉叹了口气,头靠在木板上道:“是师父没用,蠢到被人暗算,还得靠你来解救。”
沈钧安连忙道:“不是,是我来的太晚。师父放心,过不了多久,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陈伯玉对他点了点头,然后缩着坐回去,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逼不得已躲藏的逃犯,倒像本来就该待在这儿似的。
沈钧安把衣橱关上,定了定心神走到外间,将熟睡的纪君又抱回了床上。
然后他走出门去,对两个惶恐的丫鬟道:“放心,我全部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人藏着,表妹应该是疑神疑鬼弄错了。”
许念很配合地缩了缩脖子道:“可能,是鸟雀落在窗户上,我听着像有人在敲打呢。”
两个丫鬟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只是鸟儿而已。
看着丫鬟再度回屋,许念和沈钧安立即走到回廊处,找到等在那里的江临。
沈钧安把刚才里面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遍,江临一脸惊讶道:“童贯?我记得爹爹同我说过当年的事。当初就是童贯和先帝勾结,才会让东宫被血洗,当时人们都以为他会留在先帝身边,做个呼风唤雨的大太监,没想到他竟失踪了。没想到,他竟到了纪煊身边,隐姓埋名做了个管家。”
许念想了想,道:“所以当年延熹太子那件事,纪煊和童贯都是参与者,也就是说,他们都是陈伯玉的仇人。”
沈钧安微微皱眉:“表妹你想说什么?”
许念并不想如此猜测,可她还是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师父并没有和你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