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诺。”
阮凌微眉头微微皱起,看向小林将军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满。
然而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被一字一顿叫了大名的林一诺,没敢抬头,只听得阮凌微骤然加重的喘息,以为小微真的生气了,慌乱间用力按了下床,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嘶……”
毫无防备被某人隔着被子按了下腿的阮凌微,疼得倒抽了口气,抬手像抓猫一样捏住林一诺的颈后,将人朝上一拎。
林一诺默默忍着疼,不敢吱声,也不敢乱动。
还按着床的手不知不觉松开。
阮凌微见自己腿上的“危机”已经解除,便放了手,转为在小林将军的脑袋上一通乱揉。
“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林一诺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
阮凌微斜睨了小林将军一眼,抛出经典一问:“错哪儿了?”
林一诺整个身子都快缩进了被子里。
他的手指不安地搅在一起,不敢直视小微的目光。
“咳……我不该、不该……”
不该偷偷亲你。
从自己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比再亲一次小微还要难为情。
阮凌微颇为玩味地看着小林将军。
企图掩饰尴尬的咳嗽,微微颤抖的声音,将林一诺的紧张与羞涩暴露无遗。
“你手压着我腿了。”
“啊?”
林一诺看向自己的手,困惑地抬头。
阮凌微抓起某人方才闯祸的爪子,重新按到自己腿上。
林一诺脊背僵直,下意识想抽回手,早被阮凌微牢牢控住。
“都哭成这样了,还不忘搞偷袭,嗯?”
阮凌微一手按着林一诺的手,另一只手揪起他的耳朵。
林一诺眼神无辜,他悄悄松了口气。
原来小微在意的不是自己偷亲。
“唔,小微,我饿了……”
林一诺低下头,饶是还被阮凌微拽着耳朵,仍不管不顾地就往小微怀里倒。
阿信被准许进屋伺候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小林将军这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阿信匆匆低下头,快走几步先去收拾桌子。
谁知刚刚在偏殿吃了不少糕点,又走得急了,突然打起嗝来。
“阿信,你把桌上的糕点拿过来,另外嘱咐杏儿热个锅子,晚上吃,小林将军想吃点热乎的。”
阮凌微吩咐道。
“好,额…的,大…额!少奶奶。”
阿信深吸了好几口气,还在打嗝,说话断断续续的。
“奴额才……该额、额死……”
没等主子责备,阿信已经先行跪下请罪,因为嗝逆不止,显得越发失礼。
一时间,阿信急得快哭了。
“再这么失态,就把你发卖了去!”
还靠在阮凌微怀里的林一诺,冷不丁来了一句。
哐哐哐!
阿信捂住自己的嘴,拼命磕头。
“好端端的,你吓唬他干嘛?”
阮凌微将探出身子的小林将军拉回怀里。
“不是说打嗝儿吓一下就好了吗?”
林一诺呆呆地看着小微。
地上又传来阿信“额、额”打嗝的声音。
“阿信,你站起来。用手捏住大拇指左侧靠里的位置,对,就在指甲的斜下方,侧面哦。”
阮凌微耐心地指导着。
“使劲儿按住。”
“是……唔。”
阿信感觉胃中又有一股气流上涌,正要松手去捂嘴,却发现那股气流又消失了。
嗝逆止住了。
“奴才谢大少奶奶!谢大少奶奶!”
恢复正常的阿信连连作揖。
“不碍事的。这里是少商穴,可以迅速止嗝。”
阮凌微友好笑笑。
林一诺起身白了阿信一眼,继续舒舒服服地靠在小微怀里。
林府。
大夫人房中。
魏氏正在用晚饭,三房的孙玉珍站在一旁夹菜盛汤,格外殷勤。
“今儿这个白菜不错,着实新鲜,让我想起小时候菜园子里刚摘下的打霜菜。”
魏氏由衷夸赞道。
打了霜之后的菜会比寻常的菜更加甘甜,如今林府上下也只能吃吃家常小炒,再没了一餐一饭鸡鸭鱼肉路走飞禽俱全的时候了。
魏氏少不得从这普通的菜肴中吃出一些乐趣。
“李嬷嬷,这家的白菜,下次多买些。”
“回大夫人,这菜是……”
李嬷嬷弓着身子,言辞吞吞吐吐。
“怎么?大夫人房中的膳食我可是额外贴补了银子的,难道连多买点白菜都不行吗?”
孙玉珍接过话茬。
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在魏氏面前示好的机会,没有了鼠毫也几乎没有了夫君,她想在林家立足,只能攀附于大夫人。
李嬷嬷一改在魏氏面前的低声下气,毫不留情地回怼道:“三少奶奶,首先,白菜是论颗卖的,不是论点,其次,大夫人只是把府中的银钱交给你调度,具体的账目,咱们每个月还要一起对账的。”
孙玉珍没想到自己被李嬷嬷拿话给噎了,在魏氏面前还要做出自己识大局顾大体的样子,只能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了下来,埋头吃饭。
她能和大夫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李嬷嬷就不能吧?奴婢就是奴婢,这局还是自己赢了。
孙玉珍一边夹菜一边想着,筷子离那盘白菜炖豆腐老远。
“好了,吃个饭都能吵起来,府里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魏氏面无表情地各打五十大板。
李嬷嬷赶紧回到大夫人身边,俯身低声道:“大夫人,这白菜原也不是买的,是大房院子里种的,说是吃不完,便给厨房送了一些。”
“大房种的?”
魏氏嘴里的菜都不嚼了,一脸惊异。
“是、是的……”
李嬷嬷被问住了,她到底也是听厨房说了一嘴,原本没放在心上的。
“怪不得。”
孙玉珍立马做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转头朝着魏氏道:“母亲!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都没和您说。大房把自己院子搞得乌烟瘴气也就罢了,阮……大少奶奶她还把花园挖了个坑,抬走了好些花土!那土可不是白来的,都是每年年初就定好的,从乡下花农那里使银子买的!”
花土不同于一般的泥土,是混合了草木灰的肥沃泥土,潮湿、肥沃,呈现黑色,唯有如此才能种出鲜艳名贵的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