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
甜甜一声惊呼,掏出帕子去接时,许昌茂已经呕了好几口血。
“咳咳……”
许昌茂抓起桌上的木筷,朝自己手腕和掌心的穴位深深戳了几下,才接过帕子,擦掉嘴角残留的血迹。
“许老,需不需要我叫大夫过来?”
甜甜丝毫没有嫌弃地替许昌茂擦拭脏掉的衣衫,她问完又觉得自己这话多余,许昌茂他本人就是大夫呀。
“待我换套衣服,再送我回医馆就好。”
许昌茂气息有些虚弱。
他暂且封住了几处要紧的脉,防止那毒继续蔓延。
喂给何钦的毒虫,会在何钦体内汲取营养,逐渐长大,有充分的时间将剧毒蔓延至何钦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但他吃下橘瓣的时候,故意嚼得稀碎,确保毒虫在口中就被自己咬死。
只不过毒液仍旧被吞了下去,发作得也快些。
他给何钦下毒的事,暂时还不能让许清扬兄弟俩,还有小林将军知晓。
妙手堂。
阿信带来了许昌茂从何钦府上平安归来的消息。
林一诺确认阿信见过许老本人之后,便没再多问,倚在小微怀里休息。
入夜后他开始高热,许清风来看过一回,送了一碗汤药来,林一诺服下之后反而将晚饭都吐了出来。
许清扬说了他弟弟两句,亲自施了针,结果林一诺烧得更厉害了。
疼痛难忍时,还在阮凌微身上猛地抓了一下。
“你干嘛?!”
原本昏昏欲睡的阮凌微一下子疼精神了。
“对、对不起……”
林一诺当真不是有心,他以为自己狠狠攥住了被子。
阮凌微瞪了小林将军一眼,把阿信叫到近前。
“去把将军腿上的石膏敲下来一大块,放进米粥里煮了,滤成米汤,端过来给他喝了。”
阮凌微吩咐完,重新缩回被子里,连带着把林一诺也盖了个严实。
医馆的门透风,小林将军虽然发热,但也惧风吹。
“啊?”
阿信歪过头,那石膏是用来给小林将军固定伤腿的呀!
难不成还能吃吗?
大少奶奶不会是因为将军刚刚误伤了她,在借机报复将军吧!
正在收拾药箱准备离开的许清扬,神情有些微妙。
石膏确实可以入药,譬如着名的成方,白虎汤,是去热良方。
但白虎汤同时也是大寒之剂,小林将军刚吐完,腹中空虚,用米粥同熬同服,可以养胃。
阮凌微的方子没有问题。
只不过不去另取石膏,而要砸掉小林将军腿上的……
促狭之意实在明显。
这可能就是他们夫妻间的情趣吧。
“微微怎么说,你怎么做便是,无需再问。”
林一诺瞧见阿信的迟疑,撑起身子回了一句,而后委委屈屈地看了小微一眼。
真要让他喝腿上这种白色的土吗?
不过小微给他喝什么,他都会喝的。
就像小微喝下自己递过去的那盏茶一样。
临街的成衣铺子。
在铺里伙计准备给门上锁的时候,孙玉珍眼疾手快冲了上去,扒住了门缝。
“你要干嘛?”
那伙计的目光充满警惕,停下关门的动作。
眼前的妇人衣裳华丽,但发鬓凌乱,手指上沾有泥污,指甲却是漂亮的胭脂红色。
只有大户人家和青楼女子会染指甲,寻常妇人日夜劳作,指甲颜色极易剥落,不会如此完整。
“小伙子,你看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我才穿过一回,它是干净的,你看你看,这布料有好几层呢!”
孙玉珍不顾体面地拉扯着自己的衣摆,透过大门的缝隙朝里面的伙计展示。
她已经在外游荡数日,身上值钱的首饰头面,都尽数当成钱花掉了,如今值钱的只剩下她的衣服,和自己的身子了。
但她就是在外面活活饿死,也不想回到林府,面对难搞的公婆,和心早已给了别的女人、还需要自己伺候吃喝拉撒的丈夫。
那伙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把铺子的门重新打开,又抬手唤来了同伴。
“大娘~您这是卖衣裳,还是卖人呢?”
“大娘,我们这儿就是卖衣裳的,您说我们还需要买你的衣裳吗?”
孙玉珍怔在原地。
大……娘?
还未生子的她,在外人看来已经如此年岁了吗?
百般屈辱涌上心头。
面对铺里伙计赤裸裸的调戏,她没有顾忌尊严,转身就走。
恰恰相反,她看到了被收留的希望。
今夜,自己刚从旅店中被赶了出来,没钱花没东西吃没地方住,看似衣着体面,实则山穷水尽。
当铺根本不收她穿着的绸缎衣服。
她也没指望成衣铺子会收。
但这里,曾经是林家的铺子。
现如今虽易了主,但孙玉珍还抱有一丝希望,能不能在此处遇见曾经的熟人,为自己搭把手。
“两位爷辛苦了一天,大、大娘最会烹茶了,愿意为两位爷烹茶解乏……”
孙玉珍豁出去了。
“哦?”
两个伙计相视一笑,“哈哈哈哈,大娘,哈哈哈哈,那你进来吧。”
宰相何钦的府邸。
“今日好像比平时多进了一碗。”
何钦吃完饭,摸摸自己大腹便便的肚子,又摸了把旁边小厮的。
“能吃是福啊何相,何相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什么难题都能迎刃而解,这可不就是您平日里积攒的福气在显灵嘛!”
俊俏的小厮说起这话,流畅无比。
末了他虽面上带了几分胆怯,还是硬着头皮道:“何相今日可要早些预备下去?”
“不了,你我一同休息吧。”
何钦也不知为何,今夜格外能吃,还犯困,一丝干那事的力气也无。
警觉的他叫来府中的大夫。
把完脉后,大夫只说兴许是新服的丹药起了功效,身子在自行修复,返老还童,所以便能吃且能睡了。
何钦没有多想,便搂着小厮安然就寝。
成衣铺内。
繁樱掌柜在后院等了许久,也不见伙计前来回话,只得更衣后又来到前院铺中。
“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在躲懒?关个张要这么久,我账都对完了。”
后门一开,屋内三人的视线齐刷刷移了过去。
孙玉珍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鼠、鼠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