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笙突然换了一种语调,故意刺激谢婉宁,“笙笙也想走,可摄政王哪里舍得放人,他可是说,没有他的允许,不准笙笙离开摄政王府一步,还说要与笙笙厮守余生呢……”
她说这话时,微微垂首,脸颊带着浅粉,一副少女想起情郎时候那羞怯不已的模样。
谢婉宁心头仿佛受到重击,一股莫名醋意升起。
怎么可能!蔺洵那种冷情寡义之人,怎么可能对她说出那等情话?定是她胡编乱造的!
谢婉宁都不敢想,那种话从蔺洵嘴里说出来会是怎样。
“慕笙笙,你这恬不知耻的狐狸精,竟敢勾引摄政王!”谢婉宁气急败坏,也没想那么多,抬手就推了慕笙笙一把。
她就是普通的推搡,并没用什么力。
哪知慕笙笙身子软弱无力,立即便被推出去,退后两步,跌倒在了地上。
伴随“啊”的一声惊呼,慕笙笙跌坐在地,手背被路边的花枝划破,赫然一条又细又长的口子,鲜血渗出,滴落在裙摆上。
她瞬间便红了眼眶,颇有一种无辜的破碎之美,楚楚惹人爱怜。
紫苏大惊失色,赶忙上前,蹲下搀扶,“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慕笙笙含着泪,摇摇头。
刚刚慕笙笙摔倒,袖中刚绣好的荷包不慎飞出,正好落在了谢婉宁的脚下。
谢婉宁蹲下身,看着那荷包上绣着的鸳鸯戏水图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你,还妄想跟摄政王鸳鸯戏水,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她将荷包交给身旁珍珠,珍珠跑到湖畔,便用尽全力,将那荷包扔进湖水里。
水波荡漾开来,谢婉宁眼睁睁看着荷包沉入水底,彻底没了动静,心里才畅快了几分。
珍珠扔完荷包,拍了拍手,叉着腰,满面得意。
这回该慕笙笙痛心疾首了。
她的荷包!那可是她费了好大力气,绣了几天,手都不知扎了几个窟窿,好不容易才绣好的,竟然被这郡主给扔掉了!
她本想起身阻止,可实在使不上力气,又跌坐下地。
气得慕笙笙眼泪直流,这回不是做戏,是真心疼荷包,心疼得都哭了。
紫苏本来不该开口的,却实在忍无可忍,抬头看向谢婉宁,愤愤不平道:“郡主,我家姑娘带病之身,本就时日无多,根本不会碍着你的路,你又何必如此为难……”
珍珠挽了挽袖子,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打在紫苏脸上,气势汹汹骂道:“你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家郡主?郡主何等身份,今日就是打死了你们,也不过摁死了两条臭虫般简单,不会有人追究。”
这一巴掌扇上来,紫苏顿时跌坐在地,耳边嗡嗡作响,脑子一阵眩晕,紧接着脸上火辣辣的生疼,很快就生出一个红彤彤的手掌印。
珍珠是学过武的,有的是力气,面前慕笙笙和紫苏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上去就想拉拽慕笙笙,道:“郡主,依奴婢看,咱们也不用跟她客气,直接扔出王府,叫一辆马车送回宣武侯府去,交由他们处置!”
他们先前打听清楚的,慕笙笙那个继母不是个善茬,只要把慕笙笙送回去,自会有人收拾,而且他们只不过把慕笙笙送回家罢了,摄政王也不好多追究。
紫苏挡在慕笙笙面前,“你干什么,放手,别碰我家姑娘!”
“让开!”
“……”
蔺洵刚从宫里回来,路过此地,隐约听见吵闹声音,寻过来一看,竟然见谢婉宁在欺压慕笙笙。
他大步上前,厉声呵斥,“你们在作甚!”
众人齐刷刷看去,就见男人一张脸阴沉冷峻,凤眸之中恍若千里冰封,叫人看上一眼都忍不住浑身颤栗。
瞧见是摄政王来了,谢婉宁脸色微变,略显心虚。
珍珠更是手上一抖,刚刚那股嚣张气焰瞬间全无,扔下慕笙笙,赶紧退到了一旁。
众人行礼,“参见摄政王。”
地上的慕笙笙本来也想爬起来行礼,蔺洵却赶紧迈步上前,蹲在旁边扶着她,询问,“你没事吧?”
慕笙笙脸上沾满泪水,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委屈巴巴抬起手,将受伤流血的手展示给他看。
伤口不深,流血不多,就是沾了泥土花瓣之类杂物。
蔺洵眉头皱得更紧了,从袖子里抽出手帕,裹住她手背的伤口,而后将她轻薄得像纸一样的身子横抱起来,就要带她离开。
若不是亲眼所见,谢婉宁都不敢相信,一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摄政王,竟然屈尊降贵,亲自将那病秧子抱在怀里,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关切。
谢婉宁爱慕蔺洵多年,屡次表白都被拒之千里,她自认很了解蔺洵的性情,从前那些女子,若是摔倒在他面前,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根本没人能近他的身。
她以前以为,蔺洵可能就是天生薄凉,没有多余的感情,可现在看来,他看向慕笙笙那种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
这个女人,到底用什么法子蛊惑了他!
眼看着蔺洵就要抱着慕笙笙离开,谢婉宁赶紧上前,拉住男人的衣袖,试图解释,“表哥,是她先冒犯昭阳,昭阳也只是小小教训了她一下。”
慕笙笙哭得梨花带雨,别提多委屈,“郡主想赶笙笙离开王府,笙笙走便是了,可郡主何必要扔了笙笙的荷包,还让婢女打紫苏。
“臣女自认,未曾得罪过郡主,郡主却步步相逼,百般刁难,现在还倒打一耙,在殿下面前搬弄是非!
“笙笙虽身份不如郡主尊贵,可好歹也是正经侯府嫡出的,不是身子羸弱些便能任由欺辱……”
谢婉宁理亏,声音都变得颤抖,“你,你休要胡说!分明是你……”
“够了。”
蔺洵打断谢婉宁的话,侧脸看向她,眼神冰冷得可怕,“本王亲眼所见,你想如何狡辩?”
谢婉宁气得红了眼,她眼睁睁看着,慕笙笙正蜷缩在男人怀里,一双手圈着他的脖子,虽是泪眼汪汪的委屈样子,唇角却勾起一丝不易察觉得弧度。
谢婉宁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上当了。
这女人,分明早就看见蔺洵来了,才故意激怒她,就是为了做戏给蔺洵看。
看着弱不禁风的,没想到心思如此深沉,太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