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霖回来那日,蔺洵察觉蹊跷,一直让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这几日,慕长霖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蔺洵全都一清二楚。
慕长霖这个蠢货还没意识到,才回来这几天,不但自己暴露了,更是将叛王留在京城里的残余势力,几乎都暴露得差不多了。
蔺洵今日抓了他,明日便可将那群人一网打尽。
竟然还妄想着要告御状,逼迫他放权?
愚蠢至极!
眼见着证据竟然落到蔺洵手里,慕长霖已经是方寸大乱。
他先前给慕笙笙看过之后,立马就将证据送了出去,就是担心情况有变,可谁知,竟然这么快已经被蔺洵拦截。
慕笙笙也头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碾压……
好像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慕长霖的计划还没开始就一败涂地,不甘心。
琢磨着反正他们也打不开这匣子,便企图垂死挣扎,虚张声势,“证据根本不在这里头,我早就派人送出去了!蔺洵,你就等着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吧!”
蔺洵仔细看了看那匣子,确是黑铁打造,坚不可摧,还有千机锁,恐怕找人打开也要费点时间。
“在不在里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慕笙笙拿过蔺洵手上的匣子,取下头上一支钗子,对着千机锁,拨弄了片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盒子打开,里头的血书和信件都一目了然。
“……”
慕长霖、蔺洵、天枢等人同时惊掉下巴的看着慕笙笙。
慕长霖人都傻了,“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打得开!”
而且看起来比他都要熟练。
“我爹的匣子,我为什么打不开?”慕笙笙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个盒子,至于那么惊讶吗?
她小时候偷偷拿来玩,曾经误打误撞打开过这匣子,怕被爹爹发现挨骂,又关上了,至今无人知晓。
慕笙笙随手扔了盒子,将血书和信件双手奉上,交到蔺洵手里。
这交出的是证据,也是慕笙笙的信任。
若是爹爹死了,她能够依仗的就只有蔺洵了。
蔺洵接过所谓的证据,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时常叫人刮目相看。
总归还是帮他免了许多麻烦,不然找人开锁都得折腾好几天时间。
眼见唯一依仗也没了,慕长霖彻底无能狂怒,发疯、癫狂、挣扎、嘶吼着说道:“慕笙笙,你爹是我亲手杀的,死相凄惨至极!他临死都还不敢相信是被我出卖,必是死不瞑目!就算你们杀了我又如何,反正他也活不过来了,哈哈哈……杀了我啊,快杀了我!”
他这是自知死路一条,临死之前,至少也要让慕笙笙那个病秧子一辈子不痛快!
慕笙笙果然被他激怒,当即红了眼眶。
她左右扫了一眼,很快视线落在地上,刚刚慕长霖打算用来杀她的那把刀上。
慕笙笙过去将那把沉甸甸的短刀双手提起,含着泪,就真想去把他手刃了,以泄心头之恨。
慕长霖眼里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满是兴奋,故意诱导慕笙笙,“我杀你爹就是用的这把刀,从背后插进他的心,怕他死不了,我还又拧了一圈,抽出来的时候,鲜血都溅射到了我眼睛里,我还将他推进了湍流的河水里,估计他现在已经成了鱼虾的食饵,死无全尸了!哈哈哈……”
他详细描述着杀害慕平川时候的景象,慕笙笙更是痛心疾首,恼羞成怒。
“我要杀了你!”
慕笙笙让恨意冲昏了头脑,就要冲上去。
她要杀了这个狗贼,再亲手一刀一刀把他剁成肉酱,给爹爹报仇!
蔺洵横手将她拦住,想要制止,“别上了他的当!”
这个慕长霖,就是害怕被折磨拷问,到时候暴露更多秘密,所以想刺激慕笙笙把他杀了,一了百了。
慕笙笙也是伤心过度,失了理智,明明拿刀都拿不动,哪里有力气杀人?
慕长霖笑得猖狂,“你倒是杀啊,你不敢替父报仇吗?亏得你爹这么疼你,临死前还想着你呢!”
慕笙笙一想到爹爹临死的模样,更是哭得泣不成声,想挣脱蔺洵,“你别拦着我!”
他蔺洵紧紧握住她拿刀那只手的手腕,弯下腰来,看着她泪流不止的眼睛,认真道:“慕笙笙,你冷静点!”
慕笙笙哭着摇头,“让我手刃仇人,求你了殿下!”
她这么干净白皙的一双小手,又怎能被脏血污染?就算要杀,也不用她亲自动手。
更何况,她爹也没有死。
慕长霖还在说,“反正我就算死,也拉着慕平川垫背,值了!哈哈哈……”
正此时,却是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死了,本侯也不会死!”
这声音……
众人齐刷刷朝着门口看去,就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在旁人搀扶下,走了出来。
他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脸上带着胡渣,风尘仆仆的,模样略显狼狈,却也能看得出来曾经也是容貌俊美,气度不凡。
只是因为负伤,面色苍白,虚弱不堪,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全靠旁人的搀扶才勉强现身。
正是这座宣武侯府的主人,慕笙笙的父亲,宣武侯慕平川!
瞧见父亲就活生生站在眼前,慕笙笙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确认当真是爹爹,她刚刚还滔天恨意,瞬间一扫而空,一把扔了短刀,便朝着爹爹扑了上去。
一瞬间,又惊又喜、思念期盼、委屈撒娇……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慕笙笙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若刚才是哭得痛心疾首,那现在就只是激动流泪。
她抱着失而复得的父亲,抽泣说着,“爹爹,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不会这么轻易丢了性命。”
慕平川身上带着重伤,一回来都没来得及喘口气,便直接过来见慕笙笙,顺便也好找慕长霖这个叛徒算账。
眼下被慕笙笙抱得太紧,慕平川身上伤口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跟着退后了一步。
却只是轻拍了拍女儿的肩,温声温气,像是哄小孩子的语气,安慰,“爹爹回来了,笙笙不哭,小心身子受不了。”
慕笙笙好像也意识到他的伤势,赶忙退开,抹了一把眼泪,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女儿只是太高兴了。”
太好了,爹爹没有死!
她刚刚还以为……果然,都是这慕长霖骗她的!
跪在地上的慕长霖,瞧见慕平川突然活着出现的面前,跟见了鬼似的,莫大的恐惧侵袭,浑身颤抖,说话吞吞吐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慕平川,你分明已经死了……”
慕平川将慕笙笙护到身后,冷哼一声,目光冷冽的看着慕长霖,“没想到吧?我命大,被你暗算之后推进河里,正好被摄政王派来接应的援兵所救,这才捡回一条命。”
当时他们坐船渡河,慕平川被慕长霖从背后偷袭,刺了一刀,却没有刺中要害,慕长霖刚刚夸张的跟慕笙笙形容,只是为了刺激慕笙笙罢了。
听爹爹这么说,慕笙笙目光不自觉看向蔺洵。
蔺洵对爹爹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应该是早就知道爹爹还活着了。
先前没告诉她,或许是觉得空口无凭,她又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