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笙试探的问,“殿下相信他们所说的,笙笙是妖物吗?”
蔺洵垂眸,正好对上她的眼。
那眼角泛红,桃花眼眸犹如一汪秋水,波光流转间,涟涟水光好似要溢出,衬着那张娇美动人的小脸,恰似一朵沾着晨露的初开海棠,楚楚可怜,叫人忍不住心疼怜惜。
他认真回答,“本王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再说,本王每日都跟你在一起,你的一言一行本王都看在眼里,你是不是妖物,我还能不知道?”
玄清那妖道,还说慕笙笙吸取他的精力,会让他日渐憔悴,最后被榨干,可分明就没有!
虽然,有时他要得狠了,是会感觉身体被掏空,可是睡一觉就会恢复如常,精力充沛,毫无异常。
先前他因为取了心头血,确实虚弱了一段时间,若是按照玄清的说法,他只会越来越虚弱,根本恢复不过来。
更何况,如果慕笙笙真的吸他的精力就可以续命的话,他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那样也不必千方百计的想办法给她治病了。
慕笙笙心下很是不安,含着泪摇头,“可殿下就不怕,若是他们说的是真的,笙笙当真是妖物,怎么办?”
蔺洵反问她,“你是吗?”
“当然不是!”
蔺洵抬起手,掌心扶起她的脸。
男人眼里,全没有以往冷淡疏离,只有对心上人才有的那种柔情,认真的说道:“就算你是妲己,本王当一回纣王又何妨。”
他竟然如此坚定的站在她这边。
慕笙笙呼吸一滞,久久看着他。
心里说不上来的酥暖滋味,本来寒冷的冬日,却好似春日一缕暖阳照在身上。
她唇瓣微张,想说些什么,却又哽住喉咙,只能任由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殿下,你怎么对笙笙这么好……”她扑进男人怀里,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蔺洵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嗓音微哑,“你是本王的妻,本王最亲近之人,这世间万物皆可辜负,唯独你,不行。”
慕笙笙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这男人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傻。
她起初明明就是为了续命,一直在吸取他的精力,说多喜欢他也都是骗他的,骗他娶她,也只是为了续命的长久之计,他竟然认真了。
蔺洵又问,“现在你可以信任本王了么?”
慕笙笙抽了抽鼻子,点头,“也请殿下相信笙笙,笙笙当真不是什么妖物。”
蔺洵回答,“旁人说多少闲言碎语都没用,本王只信本王亲眼所见。
“那玄清道人已经被本王押入大牢审问,必定是有人指使他说的那番话,意图要对你不利。”
慕笙笙很是无助,“如今京城都已经传开了,闹得人心惶惶,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闭门不出即可,一切本王自会处理,待本王查清真相,定还你一个清白。
慕笙笙更担心了。
问题是,她着实不怎么清白。
只怕是水越搅越浑,她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怕慕笙笙受刺激,好不容易养好一些的身子功亏一篑,蔺洵拍拍她的背,安抚,“你切莫为此忧心,伤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而后他将她放开,擦着她的泪,“本王先去处理此事,早日摆平,也好早日给你一个交代。”
慕笙笙忍回眼泪,点点头,“殿下切莫过度操劳。”
很是乖巧的模样,看着他出门离去的宽大背影。
头一次觉得,除了爹爹之外,还有这么可靠的男人。
让她可以卸下防备,完全信任他,依赖他。
蔺洵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摄政王府一片寂静无声,无数亭台楼阁,此刻尽数化作黑白剪影,寒风阵阵,穿过长廊小巷,诡异阴森的气息弥漫。
蔺洵大步径直去了临渊阁书房。
天枢迎上前来,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殿下,不知那东西,如何处理?”
蔺洵朝着天枢指着的方向看去,就见桌上摆着个略带泥土的陈旧木匣子,匣子里躺着已经化为白骨的狐狸尸身,旁边还摆着一条干净雪白的狐裘。
是蔺洵养过那条狐狸的尸体。
刚刚趁着夜色,天枢偷偷摸摸,亲自挖了出来,却不知如何处置才好。
天枢当时也隐约听见了,玄清真人说这尸体就是那附身王妃妖物的真身。
他的意思,附身王妃的妖物是雪儿?
蔺洵面色捉摸不透,眸光深不见底,久久站立在木匣子前。
半晌,才开口下令,“烧了吧。”
天枢惊恐摇头,“殿下,万万使不得,万一……万一烧了之后,真如玄清所说,会不会对王妃有损害……”
玄清说的除妖方法,就是要烧了这妖物的肉身,这样妖物就会元神虚弱,任由摆布。
蔺洵抬眸看着天枢,质问,“怎么,你也相信玄清所说的,王妃被妖物附身?”
天枢愁眉不展,他也不想信,但是属实太巧合了。
而且玄清所说的有些证据,根本没有外人知道。
天枢叹息,“属下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
若当真附身王妃的妖物是雪儿,那雪儿肯定是来报恩的,肯定不会害摄政王。
所以天枢觉得,就算慕笙笙当真被雪儿附身了,他也能够接受。
就是不知,摄政王能不能接受?
蔺洵点头,“好,你先出去吧,本王自会处理。”
天枢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蔺洵上前,将匣子盖上,随后带着,便去拧开了花瓶的机关,打开了密室的大门。
……
幽暗无光的天牢里,散发着阵阵发霉腐臭的气息。
天枢在前打着灯笼,蔺洵负手闲步,缓步走到一间仅有一个小窗口的牢房面前。
“打开。”
一声令下,铁锁撞击的声音回响。
片刻后,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蔺洵独自进入。
就见,身着道袍的玄清真人虽手脚被铁链锁着,却是盘腿坐在石床上,闭着双眼,潜心打坐。
虽有两缕头发垂在脸前,脸上带着污渍,模样略显狼狈。
却一眼看去脱俗绝尘,与这阴暗的天牢显得格格不入。
玄清瞧见蔺洵过来,却也只是睁开眼,轻描淡写的瞟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摄政王大驾光临,可是有卦要找贫道算?”
蔺洵居高临下,眸色清寒,轻蔑说道:“那既这么会算卦,可有算过,你何时会死,又如何死法?”
玄清回答,“贫道泄露太多天机,本就无法善终,一切因果报应,皆是天命不可违。”
“天命?呵,本王可不信什么天命之说。”
玄清幽幽看着他,“殿下,你总会信的,贫道既算出,殿下你才是天命之子,帝王之相,就算你如今为了跟天命抗争,不愿登上那位置,可那早晚都是你的,除了你,别人坐上去也不会长久,天下百姓也难以安居乐业,你还不明白?”
蔺洵表面虽淡定,袖子底下的手早已握紧了拳,“玄清!你还敢妖言惑众,怂恿本王谋逆,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玄清掐了掐手指,叹息,“可惜了,贫道的死期不在今日。”
蔺洵冷哼,“若不是还要留着你,问出幕后指使,你以为本王当真不敢?”
玄清一口咬定,“无人指使,都是玄清以卦象推演而出,摄政王妃,就是那个会导致大禹劫难的妖物!殿下不如还是早日大义灭亲,斩妖除魔,造福天下百姓。”
蔺洵一字一句,道:“你算错了,她不是妖物,本王已经烧了你说那尸身,她并无影响。”
玄清凝眉,又掐住手指。
可能因为今日算得太多,反噬得呕出一口血来。
而后玄清瞬间脸色苍白,却强装镇定,抬眸看向蔺洵,“你根本没烧。”
随后,玄清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咧开嘴,露出一口带血的牙,看上去竟有些惊悚。
他带着些许嘲讽的语气,道:“怎么,殿下竟是如此一片痴情,就算知道王妃是妖物,也要留着她继续祸国殃民么?”
蔺洵不屑,“是又如何?
“本王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要么供出谁人指使,要么就自己写下认罪书,要不然让本王查出来,叫你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