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坐在嘉乐对面,刚刚阿狗所坐的位置上,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的把自己儿子参军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听到老人的讲述,嘉乐的阿狗都陷入了沉默。
对于两人来说,几块大洋的安家费和自己的性命相比,并不是多重要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但对于一些贫穷的家庭,比如眼前老人的儿子来说,这笔钱就能救命,所以为了这几块大洋就能去拼命。
“唉………这什么世道啊!!”
在这个风云变幻、动荡不安的年代里,军阀割据,你方唱罢我登场。今日是这位大帅兴兵讨伐,明日又是那位大帅挥师进犯,战火纷飞,百姓苦不堪言。
旧时代的迂腐观念与新时代的进步思潮激烈交锋,传统与变革的碰撞,苦的总是这些底层苦苦挣扎的百姓。
就如同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老人家,节哀!!”
眼泪从老妇人的眼角,悄然无声的流下,老妇人满脸悲意的看着嘉乐。
语气哽咽的道:“半仙呐,大家说的那些传言,我又何尝不明白呢。
可为人父母,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丝希望,也绝不能放弃。”
说到此处,老妇人默默的抹去眼角的泪水,继续道:“若是他真的出了事,你说我们把他养这么大,他怎么就这么狠心,连道别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哪怕只是见一面,说上只言片语也好啊,怎么就忍心这么走了,留我们在这世上牵肠挂肚,让我们怎么活啊!!”
老妇人话毕,一边默默地擦着眼泪,一边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钱,铜钱银元都有,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上。
“半仙,请您帮我算算那孩子如今究竟如何了,我知道你的规矩,这些都是那孩子留下的安家费,”
在老妇人放下银元后,双目希意的看着嘉乐。
看着可怜兮兮的老妇人,同情心泛滥的阿狗,这时也是忍不住唏嘘不已。
开口帮忙劝道:“唉……她也是个可怜人,半仙你要是能帮,就帮帮她吧。”
阿狗说罢,把老妇人的钱推到一旁,自己则从兜里掏出了几枚银元,放在了挂摊上。
在老妇人疑惑不解的目光当中,阿狗开口道:“这样,她的卦费我帮她出了,你就好好的帮她算算吧!”
看着期待的两人,嘉乐突然笑了。
看着阿狗没好气的笑道:“得得得……弄得你是好人,我是坏人一样。”
嘉乐说话间,从桌上的那些钱财里,拿出了三枚铜钱。
“这些就行了。”
嘉乐说罢,放下折扇,把手中拿起的铜钱放入了龟壳里。
当铜钱落于挂摊上,呈现出卦像的那一刹那,嘉乐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逐渐的消失了。
“嗯………算了,我还是给你抽一签吧。”
嘉乐连忙收起铜钱和龟壳,顺手在一旁的签筒里抽出了一签。
定睛一看。
【下下签】
老人连忙询问:“半仙,怎么样,卦象上怎么说?”
“哦……没事,上上签,恭喜恭喜呐!”
嘉乐瞬间收起手中的竹签,拱手笑道:“寒星数点映霜台,风卷残云岁又催。
老巷灯昏门半掩,遥期远客踏月来。”
“放心吧,卦象上显示,你很快便能如愿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一听嘉乐的话,阿狗的眼中满是狐疑之色。
老妇人激动的看着嘉乐,问道:“半仙……你……你说的是真的?”
“保真!!”
嘉乐安慰道:“老人家,你先回去吧,我保证你今天晚上就能看到自己的孩子。”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一听儿子就要回来了,想到家里乱糟糟的环境,老妇人立即就激动的起了身,转身就要往回走。
“老人家……等等!!”
只不过还不等她走上两步,就被阿狗喊住了。
老妇人疑惑的回头望来。
“小伙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阿狗连忙拿起桌上的那堆钱,刚刚他掏出的那几枚银元,此时同样混在其中。
“老人家,你的钱忘拿了!”
阿狗说话间,抓起银元来到老人的身旁,小心翼翼的帮她放入了荷包当中。
“谢谢……谢谢你们。”
阿狗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远去的老人,久久不语。
直到老人走远后,阿狗这才转过身,来到嘉乐的挂摊前,狐疑的看着嘉乐。
嘉乐转着手中的扇子,问道:“怎么了?”
“你刚刚是骗她的吧?”
毕竟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里,一个离家这么多年,突然就断了联系之人,怎么可能说回来就回来呢。
就算真的回来了,怕不是也是一缕孤魂而已。
看着阿狗认真的目光,嘉乐手中转动的扇子突然停顿。
望着刚刚老人消失的路口,突然笑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满嘴谎言之人吗?”
“放心吧,收钱办事,该回来的,总会回来的。。”
至于是人是鬼,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嘛。
在长久没有的等待当中,他们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对于他们来说,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阿狗拿起放在桌上的帽子,戴正后,直接起了身。
“半仙,我去巡逻了,就不陪你闲聊了。”
阿狗说话间,寻着老人离去的方向,径直走去。
毕竟老人身上揣着那么多钱,刚刚又露了白。
自己得跟上去看着,免得那些不长眼的老荣,把目标放在老人的身上。
“少小离家岁月催,天涯漂泊梦难回。
残躯虽逝魂归里,故土亲颜入画来。”
“入秋了,远行的游子们,也该回家了!!”
嘉乐坐在挂摊前,低声喃喃叹息了一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去。
老妇人归家后,就端着盆子,依照记忆中的样子,打扫起了卫生来。
看着满脸笑容的老伴,老头子满脸都是疑惑之色。
毕竟自从儿子的消息断了以后,他就再也没在老伴的脸上见过笑颜了。
“老婆子,你怎么了?”
听到老伴的话,老妇人动作一顿。
“老头子,你也别在那站着了,今晚浩儿就回来了,你也来帮我打扫一下卫生啊!!”
听到老伴的话,人老脸色一喜。
连忙问道:“你是说,浩儿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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