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来的也正好,临近过年了,按照胡三的惯例将向先生和从前书院保举过我如今仍活着留在这里的几位先生准备了拜年礼,只等初一的时候送过去。
商量了一番之后,我决定这次这几位的年礼由我送过去,也好叫我瞧瞧当年教过我的几位先生如今都怎么样了,而这一番外出也给了我出去找人的机会。
第一轮先是将拜年礼送到了
他们也都老了,听见我说完我的来历以后老泪纵横,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叹着气叫我今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只管找上来,他们定会看在“父亲”的份上尽可能的帮我。
初二便是去给向先生拜年。
没想到在赶过去的路途中,我发现手腕处发出的那根金线越来越模糊了,说明正是这个方向没错。
原本向先生瞧见带队的人与往年不同时还有些疑惑,在我自述身份以后从前与我相熟的人瞬间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并表露着无比的哀痛。
向先生面色沉重的将我单独叫去书房,细细地问了问我的“父亲”究竟是怎么过世的。
我立马将我编好的故事又向他说了一遍,他听罢木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只抬起头对我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安安稳稳地留在当地好好活下去,也不枉你父亲保全你的一片苦心。”
我急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称是,才叫他眼里露出几分安心来。
从书房出来后,他坚持要留我吃了晚饭再走,面对他的关心和热情,我也只好留了下来。
今天是大年初二,他家里也格外的热闹,出嫁的女儿们也抱着孩子回家团聚了。
只需一眼,就辨认出了当年倍感亲切的先生的二女儿,此时她正听着家里人介绍着我,抱着七岁的女儿,略带惊讶地看了过来。
席间杯盏交错,宾主尽欢,我还将提前准备好里头装上了铜钱和我手绘的平安符的压岁红包分给了席间所有的小孩。
吃过饭后,我也要启程回去了,但是在今日见过的人里,我并未发现那个与我命运相连的人。
不过意外发现了,让我更感觉亲切的是先生的外孙女,也就是他二女儿的千金。
有我的符咒护着,小姑娘瞧着又喜庆又乖巧,接过我递给她的压岁钱时,还乖巧地说了声谢谢哥哥。
而先生家的女孩子们都是健康又活泼的样子,在院子里跑跑跳跳,好不快乐。
可今天一天过去,我要寻找的人却一无所获,而金线在回程的路上又转变了方向,指向了另一个地方。
那今日的指向是怎么回事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推测也许是现在或者未来会产生因果关系的人也会对这条线有影响呢?
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待着时间来证明了。
等拜了年后,我决定全力地将时间投入寻找他的踪迹中,时不时便出门好几天才回来,府里的人也习以为常。
终于在苦寻了一个月后,我见到他了。
我见到了这根金线的另一端连接的人,此时他正和自家的工人一起干着农活,闲暇时间坐在田埂上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看得无比认真,连身侧来了一位二十余岁的女子都没注意到。
待这女子唤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起身与她客客气气地打着招呼。
而找到了他之后,我也不会刻意去接近,只是站在一旁的山坳上默默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并跟在他们身后,见他们进了家门。
自此我每个月都会抽一天的时间前来,因为我对他抱着太大的好奇心,想了解他究竟是怎么最后踏上这个位置的。
也许正是因为格外特殊的能力,待他在秋天又去念书后,写的文章每每都被当地的先生赞叹不已。
直到这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也不能将时间都耗费在这里,我还有自己没有完成的目标,于是将时间缩短到了三个月去看一次。
因为在这个时候,这里爆发了“抢米”的风潮,这里受天灾了太久,民众没有饭吃,许多粮商坐地起价。
大家为了活下去不得已纷纷走出家门,将这些黑心的富户们都砸了个干净。
也许是胡三在这期间也在自己住所周围救济过被饿的奄奄一息的人,它自己在经年累月间又积累了不少功德,在这次风潮里,许多人自觉地绕开了它的院子并劝走了想要拿着东西砸门的其他人。
在一番考量下,唯安在征得了胡三的同意之后,在后院门边将一些陈米搬了出来搭起了粥棚。考虑到历朝历代以来施粥的经验,我们决定将粥煮的稍微稀一些,掺杂一些其他便宜又能填饱肚子的杂粮进去。这样既不会吸引想要占便宜的人过来,又能让来这里的人能吃饱。
而我们每日施粥的数量也有限,官府又迟迟不作为,只是派着官兵在街上抓人想要杀鸡儆猴平息这一场纷乱,冲突之间巡抚居然下令军队开枪,当场打死了不少普通民众。
在这巡抚的身后,我竟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年在使馆见过的有天道标记的异族神职人员。
只不过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的脸上布满沟壑,头发也白的发黄,戴着一副眼镜,穿着得像一个普通的异族商人一样波澜不惊地站在那里。
只了解到这巡抚在灾难发生那年还与异族人签订了运米出境的条约,但没想到里面还有他的手笔。
似乎是也在人群中发现了我,他看向我时,瞳孔紧锁,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招呼着周围陪同的人朝着没人的方向退了过去。
可我这副模样他从未见过,为什么会这样恐惧呢?
这时也不知道是谁,一把火扔进了巡抚衙门,瞬间燃起一片火海,浓烟滚滚。
混乱的环境更适合我去追人,更别提这人年纪大了还跑不动,没多时便被我一把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而周围陪同的人也被我一掌打晕扔在了一旁。
一阵急促又杂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想是那些民众烧了巡抚衙门还不解气,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了,这个方向的街道尽头都是一些异族人的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