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小的真不知哪儿得罪了女侠啊!”刀疤男人眼珠滴溜溜地转,嘴里没一句实话。
沈今宛猛地踹了他一脚,原本跪在地上的男人彻底向后倒去,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她踩在男人脊背上,稍加了几分力道,厉声道:“这回想起来了么,五日前,溱湖旁,何人派你来的?”
“我说!我说!”男人疼得龇牙咧嘴,被踩住的脊背撕裂般疼痛,只好咬着牙开口道:“是刑部的人!”
沈今宛这才放下脚,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神冷冽得仿若活阎王般。
男子只对视一眼,想起方才那一脚就被吓得哆嗦,忙继续道:“小的不过是个流民,侥幸在军中干过两年伙头兵,才被选来执行任务的,请女侠饶小的一命!”
流民?刑部?沈今宛脑海中只现出李瑾那张她无比厌弃的脸。
她周身气场瞬间降温,冰冷得要把周围都冻住。
呵,前世沈林渊刚辞去官职,后脚就有大量流民涌进沈府,叫嚣着沈家欺君枉法,苛待流民。
不过一夜,弹劾的奏折密密麻麻地递进宫,第二日一道圣旨就将沈家举家流放,沈今宛因早已出嫁免受其难,自此家破人亡,唯留一个哥哥镇守边关。
流民一案,正是沈林渊主持处理的。
“流民?官府不是早已安排人手,将你们安置回乡?”沈今宛的声音如玉击般,回荡在庙堂里。
“呵,”提到官府,男子冷笑道,“这群狗娘养的,最是心狠手辣!要不是实在饿得受不了,谁愿意干这伤天害理的事情?”
男子表情愤怒,不像是在扯谎。
沈今宛抱着手微微一愣。
朝廷拨下的赈灾款不少,就算是底下人胆大,贪腐一部分,也不至于将流民饿到能豁出去性命。
若说其他官员她不了解,倘若沈相真的有意贪腐,那金姨娘也不至于叫苦连天………
就在她愣神的这一刹那,蓦的身侧袭来一丙弯刀,生生掀起一阵风。毫不犹豫的往她身上劈来,是要治她于死地。
沈今宛连连想躲,一转身刀刃已至眼前,无论往哪个方向躲,都是徒劳。
忽然,银白色的刃口悬在半空。
沈今宛没时间发呆,忙往边上一闪。
再回头才看清,一把折扇抵在弯刀下,而折扇的主人一袭白衣,宛若谪仙临世般立于危庙前,眼神玩味却足够令人流连。
这副风光霁月的模样,不是江鳞叶又是何人?
他只是微微一抬手,随着光影晃动,更显他指节修长好看,不愧以扇子为武器的风流之名。
“你现在是越发没长进了。”他只用了一成内力,就将那人弹出三丈远,嘴里还不忘挖苦她。
沈今宛看清来人,眼神瞬间从警戒切换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些日子为了挽回江鳞叶,她狂补话本子,都说女子要娇如水,才会得夫君疼爱。
不知她此刻的模样,算是学到了几成?
她娇软地往江鳞叶身上倒去,却被他闪身躲开,直直地倒向危墙,沾了一脸的灰。
她在心里暗骂,面上还是一副好端端的无辜模样,努力睁大眼睛,露出小鹿般的神情。
“阿叶~你怎么在这。”
这一声算是铆足了劲,连被五花大绑的刀疤男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全身起鸡皮疙瘩。
这与方才那个女阎罗可不是一个人…
江鳞叶亦鄙夷地看着她。
沈今宛见撒娇不成,只好尴尬地咳嗽几声,恢复原本的口气:“咳咳,我说你怎么在这?”
“路过。”
江鳞叶收了扇子就要往回走,而方才举着弯刀的男人早已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沈今宛伸手想追,只听见脚边刀疤男人哑着喉咙开口:“我杀了你!”
他不知什么时候挣开了绳子,手上赫然握着一把短刀,往沈今宛背后袭来。
她微微皱眉,凭借敏锐的直觉挥手抵挡,谁知,在她手腕击上男人小臂时,刀刃却忽然回锋,生生刺向她心口。
慌忙之下,沈今宛举起右手挡在了胸口,一脚把男子踹出三丈远,这才喘了口气。
“呼,又搞偷袭!”
“怎么样!”江鳞叶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她手腕上,仔细检查没发现伤痕后才放下。
少年脸上明显添了愠色,居高临下的看着刀疤男人,毫不犹豫地踩向男人方才拿短刀的那只手。
“咔嚓——”
只听见骨节开裂的声音,竟直接断了。
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啊”地大喊一声,随即晕死过去。
“哎,怎么晕了?我还有没问出来呢……”
沈今宛话语里满是遗憾,手上却已经麻利地将两人捆在一起,打了一个死的不能再死的死结。
“好了,这回跑不掉了!”
“呵……”
江鳞叶瞧着她得意扬扬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待将人捆回府中,已是天黑。
沈府后院的守卫被换成了自己人,乘着月色把两人草草扔进柴房,用布条塞住嘴。
“姑娘,这二人作甚?”
小竹不懂,但方才喊她抬人的时候最是殷勤。
倘若有哪天沈今宛想捆了皇帝回来玩玩,小竹应当也会是最积极的那个。
江鳞叶笑话完她就没了影,对于她的所作所为也不过问,还好心地替她叫了一辆马车,颇有贤内助的风范。
沈今宛撸起袖子,从水缸里取了一瓢水,泼向昏迷的两人。
冬月里水缸早已结冰,更别提夜里的霜寒一打,里头的水更是冰凉刺骨。
彻骨的冷意使被捆住的两人迅速清醒过来。
柴房里灯光昏暗,面前的少女端坐在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太师椅上,悠闲地饮茶。
若是平常,他们会以为见到了神女。
而在看清少女面容的那一刹那,他们眼神里透出的惊恐,是仿若见了煞神那般。背后顿时冒起的虚汗,竟比刚才那一瓢冰水还要寒冷。
却无奈嘴里被紧紧地塞了布条,只能咿呀个不停。
“别叫了,落到我手里,算你们倒霉。”她语气温和,甚至掺着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作为袭云山上唯一的女弟子,自然是不可能养成柔弱娇滴的性子。
她与其余的师兄弟都一样,骑射武艺无一不通。时常随着他们一同上山剿匪,对付一些不肯开口的,更是手段繁多。
对付区区流寇,确实算他们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