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证据?”沈今宛冷笑,对她的略带威胁的眼神视而不见,毫不畏惧。
“我今日便成全你的愿望!”
“将人带上来!”
沈今宛侧身拍手,身后几个士兵迅速的从院墙外拖出一个身影。
直至那双黑甲士兵铁钳般的大手之下,那被重压的老妇身影渐渐清晰,金姨娘才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双手死死撑住颤抖的手臂。
她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望着院门。
不敢想象,这个刚及笄少女竟真有翻云覆雨之能!
而原本挣脱开侍卫,踉跄着朝沈万里奔去的沈老夫人,霎时也止住了泪水,肿着一双昏目,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张嬷嬷,金姨娘要的证据,就由你来告诉她吧。”
张嬷嬷心如死灰,煞白着一张脸,垂眸看不清神色,只缓缓开口,声音苍老而无力:“那年,夫人病重。是我去医馆将大夫请来,原本……”
她顿了一下,当是抬头瞧见了金姨娘与沈老太太气急败坏的神色,随后又垂下头阖目。
这才一口气将原本讲了个明白。
“原已将大夫带至夫人门前,却被姨娘….姨娘拦下。称从前为老太太诊治的玄家神医格外灵验,又生生将老奴请来的大夫给送了回去。”
“那玄家神医瞧了夫人的病,只道是染了脏东西,偏要将夫人原本的药水换成劳什子符水…..老奴看出不对,提出要给夫人请大夫。”
“可….可老太太却以老奴儿子在外欠的赌债为由,威胁奴,若不帮他们,便要找债主打死我儿!”
“老奴…..老奴自制罪孽深重,可老奴人微言轻,实在也是没法子啊.......请老爷明鉴啊!”
张嬷嬷颤抖着身子伏在地上,心虚的不敢睁眼瞧他们。
“一派胡言!”
沈老太太站起身,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她的双眼圆睁,嘴角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脸上沟壑纵横,显得更加狰狞可怕。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何时威胁过你?分明是你自己想要贪墨夫人的赏钱,才与那大夫串通一气,如今却来诬陷我!”
说着,沈老太太便扬起拐杖,狠狠地向张嬷嬷打去。张嬷嬷趴在地上,双手抱头,只能无助地哀嚎,泪水与泥土混杂在一起,显得异常凄惨。
“老奴是一字都不曾扯谎啊!求家主明鉴啊!”
另一旁金姨娘也抹了一把眼泪,她深知,相比起她红杏出墙,令沈林渊颜面扫地,他更在乎的是亡妻的离去。
若能力挽狂澜,尚有一线生机。
“老爷!老爷明鉴啊!”她软身抱住沈林渊的大腿,泣不成声,“自姐姐过世以来,妾兢兢业业的管理着沈家,从未出过差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老爷可不能听信这疯婆的一面之词,她如今就是只乱咬人的狗!逮住谁就咬谁啊,老爷!”
她几乎要哭晕过去,鼻涕眼泪差一些曾在沈林渊的衣摆上。却被沈林渊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摔的人仰马翻。
“金姨娘当真是生了张巧嘴。”
沈今宛没好气的斥了一声,走上前将一叠账册甩在她面前。
“哝,看看吧。”
金姨娘愣在地上,泪水也止住了,嘴里也不嚎叫着喊冤了,抓起面前的账册就看起来。
往后翻一页,心便灰一寸。
直到彻底万念俱灰,连账册都再捧不住,啪嗒一下跌落到地上。
“你从何得来的?”她开口只有这一句,账册如此隐秘的物事,若不是拿着掌家大印去取,那些个精于算计掌柜,哪一个肯交出账册。
“不过是略施了些恩惠,”沈今宛笑的皎洁,如天边的明月般,自高向低的俯视俯视着金姨娘。
“不过姨娘还是解释解释,这账上的亏空,为何平白的跑去了齐王府里……..”
“不知姨娘所说的从未出错,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沈今宛缓步至院中,月光洒在她身上,映出一抹冷冽的光影。
她轻轻拾起地上的账册,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金姨娘:“这每一笔,可都是你亲手签下的字,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言罢,她猛地将账册掷向金姨娘,账册在空中散开,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落下。
金姨娘脸色惨白,踉跄后退,跌坐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想要去捡那些散落的账页,却只是徒劳无功地抓取着空气,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恐惧。
“喔,忘了说罢,姨娘可是每月都要从我这里,搜刮些油水以补贴我院里的用度的。”
“宛宛那些钱财,到底是补在了哪一处,如今已分明了。”
沈林渊从未听她提起过这些,这些年他在朝中日夜不停地争功名。不说是家财万贯也是富足有余,怎的家中姨娘每月还要向一个女娃娃张口要钱。
“真是胆大包天!愚不可及!”
“齐王一心只想拉沈家下水,千防万防!谁知家贼难防!竟出了你这么个蠢败至极的东西!”
“若不是阿宛及时发现!我沈家就彻底败在你们手上了!”
沈林渊怒火中烧,抬手一个巴掌就扇向金姨娘,将人掀翻了过去。
沈灵香抱着她娘嘤嘤哭泣:“齐王有何不好!父亲要将他视作虎狼!”
“蠢货!你们这是在与虎谋皮!齐王再好!也不能拿上整个沈家去赌!”
“若他只是拿这些钱财去吃喝玩乐也就罢了,若是要拿去屯兵谋反........”
沈林渊恨铁不成钢,压低声线斥责道:“那沈家....岂不是要跟着成了叛军!”
“你虽不是我的女儿,可到底也在沈府养了这么多年!怎么就养成了这般蠢笨模样!”
那对母女顿时噤了声,齐王要屯兵之事,她二人早已知晓,却也心甘情愿豁出去帮助,只为了得到李瑾给他们画的那张大饼,许她们的富贵荣华,足以令她们堵上所有身家,奋力一搏。
只是她们不敢言,若被沈林渊知晓,他们拿沈家做赌去换富贵前程,定是要叫他们碎尸万段的。
沈今宛瞧出金姨娘与沈灵香面色不对,只是她们如今大势已去,不想再同他们多费口舌。只缓缓道:“父亲不是想知道阿宛手上的镯子从何得来的吗?”
她伸出手,镯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