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傅胤礼回来时,见她还坐在院子里泡茶。
院子里灯没开,纤弱的身影和四周的昏暗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看不到她在那。
他默默按了灯,转身拿两个女佣训话。
“以后天黑,屋子里所有的灯都亮着。”
沉冷的声音带着怒腔,气场比先前任何时候都要强一些,让人不寒而栗。
两个女佣战战兢兢道:“抱歉,先生,刚刚我们在厨房烧菜,没注意灯开没开,以后我们会注意的。”
话音一落,气氛瞬间陷入了一阵窒息的沉寂中。
傅胤礼转身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
袅袅烟雾升起,衬得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格外深沉,一双湖泊般深邃的眼眸,透不进任何光亮。
“今天她一天都在后院吗?”傅胤礼沉哑的嗓音响起。
女佣老老实实答话:“下午的时候,小姐的一位朋友来过,坐了一会就走了。”
傅胤礼眼眸轻掀,“男的女的?”
“男的,姓蒋。”
此话一出,面前那张矜贵的脸庞似是凝固住,眉眼里是化不开的浓郁。
在这里待了有几天,她们自然知道先生对小姐有多爱护。
如今,有别的男人闯入了他们二人的领域,知道后自然是不爽的。
但她们终究拿不住先生的脾气。
傅胤礼猛吸了一口烟,淡漠出声:“明天你们可以不用来了。”
闻言,女佣脸色煞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合先生心意。
“先生,这……,能不能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回应她们的是一片漠然,他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只专注抽烟。
赵管家在旁边默默看着这一幕。
不把苏小姐当正常人看待,仅这一条,这两个女佣就已经不合格了,何况她们还随随便便把一个男人放进来,而且还是跟苏小姐有羁绊的男人。
他沉着脸将两个女佣带离了先生的视线,暗地里将人驱逐了出去。
一室静谧,只剩下烟雾扩散,周遭的一切物品,都似沾染上了疏离和淡漠。
“你回来了。”苏绫之的声音响起。
傅胤礼抬眸望了过去。
纤柔的身影纳入视线中,散去了他眼眸中些许的阴霾。
“过来。”他沉声道。
苏绫之身形顿了顿。
几天的适应,走盲道她早已驾轻就熟,无需任何人扶,根据烟味,也能轻易辨别出他现在所在的位置。
只是现在,尽管看不见他的脸,便能感知到此时他的情绪不太对。
她迟疑了一会,对他道:“你抽了烟,我不想靠你太近。”
声音清浅,不是嫌弃,而是对他有种莫名的害怕,又不敢表露出来。
在那道逼仄的目光下,苏绫之选了在离他有些距离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
然,刚落座,一股强悍的气息罩了过来。
不等她有任何闪躲的机会,傅胤礼捏着她的脸发狠吻上,将那烟雾全都渡给她,逼着她吞咽了下去。
苦涩的烟草气息铺面而来,压入胸腔,苏绫之难受地皱紧了眉头,猛地推开他,咳了几声。
苏绫之扶着沙发扶手深吸了一口气,强烈的不安从胸口冒了出来,“你发什么f……,唔——”
傅胤礼以唇堵住了她的话,捉住了她乱动的手,摁进陷入沙发背上。
窒息的亲吻如潮水淹没而来。
被他禁锢在这张单人沙发上,苏绫之根本无处可逃,只能被迫承受他的重量和气息。
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也不能换来他的半点怜惜。
她认命般地攀上了他的肩,抱着他抵死纠缠,咬他的唇,脱身之际,又狠狠咬住了他的脖颈,泄愤。
咸腥混入,苏绫之紧皱着眉头,最终还是松了口。
她强压着委屈,质问他道:“傅胤礼,我招惹你了吗,你这么对我?”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混蛋?”
“混蛋!”
苏绫之捶打着他的肩,发泄了内心积压的情绪。
傅胤礼生生地受着,忽然间就温柔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吻干她脸上的泪。
掐着她的腰肢,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视线里,是一张哭花了的脸,弯睫被泪水打湿,泛着盈盈的水光。
细想自己可真不是个人,跟一个还在病中的小姑娘置什么气。
傅胤礼温柔吻住她的唇,企图弥补劲方才的粗暴。
而她偏偏没给他这个机会,抵住了他的靠近。
“解释。”
两字,冷若冰霜。
傅胤礼喉结一滚,语气不禁放软了些,“不管我身上是什么味道,你都不应该嫌弃我。之之,你应该爱我的全部。”
应该爱他的全部……
茫茫黑暗中,心魂像是被一道无形的牢笼困住,叫她如何都不得挣脱。
苏绫之控诉出声,“凭什么?我凭什么要爱你的全部?你的风度都被狗吃了吗,这么对我?”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傅胤礼,你已经不只一次这么对我了,你在我心里的形象都快要被你的行为败光了,你知不知道?”
那根本就不是吻。
而是惩罚。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苏绫之指着他的心口问:“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泄愤的工具?还是你可以随时丢弃的玩物?”
傅胤礼眸色愈加浓稠,“你懂什么叫玩物么?”
“是啊,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懂,你定义什么就是什么,到头来全是我的错。”
越说越觉得委屈,苏绫之忍着不让眼泪往下掉。
见她一脸倔强,傅胤礼百般无奈。
将近三十余载,他从未有过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情绪失控到这种地步,也是头一次。
他将她的头扣入怀里,慢慢哄:“好了,别哭了,是我的错。”
难得的低头。
是不忍让她这么难受下去。
拥着她的力道逐渐收紧,缠绵有力,又讨好似的亲吻她的脖颈。
“之之,是你变了不自知,你可以怪我没能及时回来陪着你,唯独不能心里没有我,更不可以排斥抗拒我。”
“喜欢你的人不少,缺我一个能少你一块肉?哄小孩子的把戏,别用在我身上。”
“别人的喜欢我不稀罕,我只稀罕你。”
这话瞬间把苏绫之哄好,她哑口无言。
该清醒时清醒。
沉沦时沉沦。
只有一点不可变,她是喜欢他的,只不过,没有当初少女怀春的悸动罢了,也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