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二天林疏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了。
当看到自己居然是在这个时间点醒来的,她有些震惊。
什么时候她睡觉变得这么沉了?
之前的每一次睡觉除了晚上跟陆修文进行了某种活动后,才会有那种睡到中午的习惯,而今天她居然连陆修文是几点走的都不知道。
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火。
林疏棠刚从洗手间里洗漱出来,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就震动着响了起来。
那股不安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的翻盘了起来,她快速跑过去接了电话。
「小棠,谭予川昨天晚上出了车祸。」
「……」
林疏棠有些不知所措的呆愣在了原地。
电话是阿年打过来的,她的声音很沉很沉,即便在跟自己生气的时候,她的语气都不会是这样的。
林疏棠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急促。
电话那头的阿年长长的叹了口气,又说道:「他在被撞的那一瞬间到送到医院的这一路,嘴里一直含着你的名字。」
「……」
林疏棠心口的位置猛然一阵抽疼,就像要死了一样。
她甚至都忘记该如何呼吸了,紧紧的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重症监护室里。」阿年轻轻的叹了口气:「反正他的情况很复杂,你要不要过来看一眼?」
「我……我回不去。」
「怎么就回不来呢?现在交通这么方便,为什么就不能回来一趟呢?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很清楚的一点是,谭少真的很爱你,他为你做了很多你看不到的事情,我就不明白你这个人的心怎么那么硬啊?」
林疏棠什么话也没有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她现在结了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而且她跟谭予川之间有过那么几天的渊源。如果跟陆修文说要去看所谓的前任,而且这位前任还一直喜欢着自己,在快要死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念着自己的名字,那他一定是不会同意让她飞过去看他的。
阿年一直在电话里喋喋不休的骂着。
林疏棠紧紧的咬着下唇,咬的特别深,特别用力,似乎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口的疼痛一样。
可是真的能缓解吗?
这件事情已经在她的心里扎了根。
「小棠队长,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但是你今天的这个行为让我很失望。我一直告诉阿年尽可能的去理解你,可是从此以后这些话我不会再说了。你愿意来看谭少就看,不愿意看了那就算了,我们也控制不了你。」
说完这句话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林疏棠有些无助的瘫回在了沙发上。
整个人就好像失去了身体里的所有零件,仿佛下一秒就要休克了一样。
眼泪一直在眼眶里疯狂的打着转,但始终没有掉下来一颗。
时隔一年多,这是林疏棠第一次听到谭予川的消息,没想到还是这么不好的消息。
原来昨晚那些紧张而急躁的感觉,那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觉都是在告诉自己,昨天晚上谭予川出事了。
晚上陆修文回来的时候,天还没有黑下去。这也是最近这两个月里回来的最早的一次。他手里带着一束花,进来的时候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老婆,我有一个坏消息跟一个好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好消息吧。”
中午那会儿刚听了坏消息,在听一个坏消息,林疏棠怕自己承受不住。
陆修文把花儿放到了林疏棠的手里,然后不紧不慢的从一旁的大衣兜里拿出了一枚徽章:“我晋升了,我现在是大校。”
“恭喜你呀!”
陆修文说:“谢谢你的祝福。”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最近两个月我都要搬去另外一个营地,这两个月都不能回来。”
林疏棠慢慢的垂下了脑袋:“哦。”
陆修文把奖牌挂在了林疏棠的脖子上,神情看上去也有些难过的样子:“这个奖牌我送给你了。”
林疏棠轻轻的摇头拒绝了:“这是你夜以继日换来的成果,你自己留着吧。”
“你是不是因为我要出差两个月不高兴了呀?如果你想跟我去的话,我当然可以带你一起去呀,只不过那边条件有些艰苦,我害怕你适应不了。”
林疏棠摇摇头:“我不去。”
“那你是生气了。”
林疏棠没有回答。
也就是默认了这件事。
陆修文长长的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两个月,但是这件事情我也身不由己。你可不可以理解我一点啊?”
“我没有生气,我也理解了你。因为从一开始嫁给你我就知道。你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出差是正常的,每天都游走在这么危险的战场上,这些都是逼不得已,也是你喜欢走的一条路,没事儿的。”
林疏棠淡淡的说,抓过陆修文的手在手里轻轻的握着。
因为从注定跟陆学文结婚开始,林疏棠就把这些事情已经看的很明确了。
陆修文不只是他的,还更加的是国家的,国家的事情大于儿女之情。所以她没有任何的怨言。
其实林疏棠也存在了一些个人的小心思。
“正好我有点想家了,马上就是妈妈的60岁大寿了,我回去转一圈儿。”
“你要回去的话,我得向上级领导递交申请。”
这也是其中一点,为什么林疏棠不常回家的原因。
回家都要跟上级领导递交申请,而且这个申请批下来很慢,至少得两个月左右。
林疏棠就嫌麻烦,一直没有提出来。
“那得多久啊?我想快一点回去。”
“很着急吗?”
“也没有。”
陆修文点点头,心领神会了林疏棠不想说的话:“那我现在就去跟上级领导申请。从我们结婚后你就没有回去过,单看着这一点,应该流程快着呢,用不了多久。你回去那天我去机场送你。”
“好。”
陆修文没待多久,就又走了。
但他的那枚勋章挂在了林疏棠的脖子上。
林疏棠垂眸,看着这沉甸甸的勋章,心里有一股道不出的感觉。
……
陆修文递交申请通过的那天。刚好是陆修文转移心仪营地的时间。这两者碰到了同一天,也就证明了陆修文是没办法送林疏棠去机场的。
两人恋恋不舍的道了别之后,陆修文就把林疏棠交给了白菜,让他亲自护送着上飞机。
上飞机前,林疏棠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她回到北京城后,就再也不回新城了,那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一出来的时候,连书堂都被自己吓到了,怎么会突然之间萌生出这个想法呢?
而且陆修文对她,可以说是非常好的,那怎么就会萌生出这个念头呢?
飞机经过5个小时的路程,到达了北京城。
林疏棠回来的这件事没有跟林母或者林深提起来。
下了飞机后,她就乔装打扮了一番,把自己遮掩到自己都认不出来的程度,然后坐着出租车去了医院。
明知道这一趟去可能见不到谭予川,毕竟谭予川身份如此显贵,肯定有很多人守着的,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就碰到,但林疏棠还是想去碰碰运气。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谭予川有没有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现在他又是什么情况,她一点都不知道。
只能瞎猫碰死耗子了。
林疏棠来到医院里,在护士站问了一圈儿,谭予川的名字果然被隐藏的很好,没人敢透露。
于是她有漫无目的的开始在每个楼层里找。
他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6点多钟了。
本来还是想继续找的,但是接到了陆修文的信息。
「陆修文:到家了吗?」
不能让陆学文看出破绽,于是林疏棠又急急忙忙的回了林深的家。
上级领导总共批了三天的假期。
林疏棠就在医院里耽搁了两天。
当天林母跟林深一起送林疏棠去机场的时候,林疏棠掉了泪水。这也是这么久以来,林疏棠第一次掉眼泪。
林母更是哭的稀里哗啦的。
“孩子,你不要为妈妈哭泣,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谁也不知道连林疏棠的这一滴泪是为了这短暂的分别而哭的呢,还是为了其他人而哭的。
林疏棠上飞机前接到了陆修文的电话。
陆修文说自己这边很忙很忙,林疏棠落地后还是白菜会去接她,又在这一次的上飞机中,她又一次的产生了私奔的念头。
她的私奔没有任何人的陪伴,只有自己去一个陌生又喜欢的城市里,这个城市不需要太大,能容得下她就行。
可是她这一走,又牵扯了很多人。
好不容易将林母跟林深救出了那水深火热的生活里,如果她私奔了,那么一朝将会回到解放前。
所有的一切恢复到原点,也就证明她这一年多走过来的路都是一场闹剧。
林疏棠当然不想变成这个样子。
“孩子,去登记吧。下次回来的时候,妈妈陪你一起去那边待两天。”
下次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这是个未知。
飞机在落地到新城的机场时,那股空虚又寂寞的感觉又一次的涌了上来。
看着机场里密密麻麻的人群,林疏棠心脏的位置就传来一股强烈的焦躁感。这个感觉迫使她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白菜皱着眉头问。
他身后还跟着大胖。
大胖见状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不得了呀!大嫂居然吐了,难道是怀孕了吗?”
“你们有做措施吗?”白菜忽然问道。
林疏棠眯了眯眼睛,仔细的回想着。
之前每一次跟陆修文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会做措施。但就在林疏棠要离开新城的时候,那天晚上他们并没有做措施,因为没有工具。
林疏棠跟陆修文一致都认为,没有释放在里面,应该是不可能怀孕的。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这两天,林疏棠时不时的就会产生呕吐的心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但真要吐的时候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现在听大胖这么一说,林疏棠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摇摇头。
白菜说:“没事儿,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正好也路过医院。”
大胖高兴的笑着合不拢嘴:“万一大嫂真的有孩子了,那陆大校要当父亲了呀,真替他高兴。”
白菜回头冷冷的瞪了一眼大胖:“你不是说要买东西吗?去买东西,话不要这么多。”
“哦对,我还要去买东西,那你们去医院检查吧,走的时候过来接我就行。”大胖没心没肺,根本就没察觉出这中间的端倪。
在车上的时候,白菜时不时的会透过后视镜看坐在后座的林疏棠。
有几次话到嘴边,但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这中间的事情有些复杂。
在往医院走的时候,白菜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叫住了走在最前头的林疏棠:“弟妹,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林疏棠问:“什么事?”
“你应该能看得出来,现在正是陆修文的事业上升期,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了孩子,会分散他的注意力。很多好的事情也不再轮得到他头上了。”
“白大校,你就明说吧。”
“你们暂时还不能生这个孩子。”白菜的脸色很难堪:“如果这件事情被陆修文知道了,他一定会舍弃自己的责任而留下这个孩子。”
林疏棠听懂了,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的点头:“你放心吧白大校,如果真的有了,那这个孩子就不会生下来。只要你不说出去,这件事情就会在我这里如一缕烟一样,飘过去了,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白菜点头:“大胖那边我会安顿好的,剩下的事情你心里有数就行。”
经过医生的一番检查,最后确定林疏棠确实有了孩子。
孩子的周期还小,一周的时间。完全可以用药流掉他。
当天,林疏棠就吃了医生开的药。
上厕所的时候,一滩血。
林疏棠脸上还是没有任何情绪。
就好像这不是她的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