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映脸上情绪莫辨。
他虽然不擅音律,但也能听出曲子的好坏。
白霜霜的琵琶曲有形无神,比起沈银翎的,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他道:“这么多年过去,你还记着她。”
白霜霜垂下头,不自觉地叩紧琴弦:“臣妾与小姐一同长大,怎会不记得她?小姐娇生惯养,甘州却是苦寒之地,也不知她如今过得好不好……”
陆映把玩着扳指。
沈银翎流放甘州,这个女人却心安理的待在东宫当侍妾。
他不觉得她是真心挂念沈银翎。
他也知道,沈云兮今日把白霜霜送进沈园,只是想利用她争宠,想让她怀上皇嗣。
她以为白霜霜是沈银翎的大丫鬟,以为白霜霜的言行举止和沈银翎有三分相像,他就会愿意宠幸她。
可是他很清楚,白霜霜就算模仿得再像,也不是沈银翎。
世上,只有一个沈昭昭。
他道:“退下吧,孤夜里再去看你。”
白霜霜走后,陆映瞥向书案:“你去了甘州以后,京城里发生了不少事,她如今是孤的侍妾。”
沈银翎钻出来,一边整理仪容一边道:“当年国公府被抄,我无力保全所有人。如果白霜霜是为求自保投靠沈云兮,那我不怪她,毕竟她也只是个弱女子。”
但是……
沈银翎面色一凛。
但是,如果她将来发现白霜霜背地里做了对不起她和沈家的事情,那她绝对饶不了她!
陆映幽幽道:“你倒是大方。她曾是你的婢女,孤若是宠幸她,你就不会难过吗?”
沈银翎想了想,答道:“您是这天下的储君,绵延皇嗣开枝散叶是您的责任。如果您喜欢白霜霜,自然可以宠幸她。臣妇没名没分,又怎么敢为这种事情伤心难过?便是吃醋,臣妇也是没有资格的。”
她自问答得极好,可陆映脸上却分辨不出喜怒。
沉默之际,陆映突然把她拽到怀里:“天下男女,若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不可能不为他吃醋的。沈银翎,你无动于衷,是因为你心里没有孤。”
陆映比沈银翎自己还要熟悉她的身体。
沈银翎嘤咛出声,喘着气儿道:“臣妇心里怎么会没有殿下?!臣妇自然拈酸吃醋,只是不敢表露出来罢了!从前臣妇吃妹妹的醋,被殿下罚的还少吗?”
说着说着,委屈地红了眼眶。
陆映想起从前似乎是罚的重了些,不由心头一软。
他解开她的衣襟盘扣,吻向她雪嫩纤细的脖颈:“孤改变心意了,孤现在想看你争风吃醋。”
气息交错。
沈银翎被挑逗得意乱情迷,在他怀里不停颤抖。
这个狗男人仿佛有什么大病,她争宠的时候他总是骂她罚她,现在她不争宠了,他又逼着她争宠,不是有病又是什么!
而且白霜霜还是她从前的丫鬟。
他竟然要她和她的丫鬟争宠!
她正羞恼,等回过神的时候陆映已经端坐在官帽椅上,垂眸看她:“沈银翎,孤想看你争宠。”
沈银翎早就在心里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她完全不理解陆映这诡异的癖好!
可她不敢忤逆这个男人,只得伸手拽住他的袍裾:“陆映哥哥……”
“嗯?”
“陆映哥哥今夜不要去宠幸白霜霜,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因为人家会吃醋……”
“吃醋?你现在的身份配吃醋吗?沈银翎,你不仅是太子妃的姐姐,而且还已为人妇,你不知廉耻爬上孤的床,甚至不许孤宠幸白霜霜,这不合规矩。”
尽管知道这些话只是陆映在床笫间的恶趣味,可沈银翎还是难堪的红了脸。
她慢慢直起上半身,亲手给陆映解开腰带:“臣妇深爱太子殿下,求求殿下今夜就疼爱臣妇一回吧。臣妇离不开您,臣妇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她挽住陆映的脖颈,往后仰躺在狐氅上,勾着他欺身而来。
女人被陆映压在身下,整个身子都深深陷进了狐氅里,一身肌肤白的晃目,比华贵雍容的狐氅还要嫩滑细腻。
陆映身姿高大挺拔,相比之下她显得那么娇小玲珑,从侧面几乎看不见她的身子了。
陆映垂眸看她,喉结滚动,哑声骂道:“贱妇,你这般勾引孤,就不怕白选侍知道了生气?”
沈银翎凤眼迷离:“改日……改日臣妇亲自向白选侍赔不是……今夜臣妇只想好好伺候殿下,求殿下不要去白选侍房里……”
从黄昏一直到入夜,白霜霜沐浴过后,左等右等也没能等到陆映过来。
她忍不住来到书房,却远远听见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她有些难堪,塞了一锭银子给桂全,打听道:“桂公公,殿下不是说好了今夜会去我房里吗?他这是在宠幸谁?”
桂全收了银锭,笑眯眯道:“殿下贵为太子,自然是想宠幸谁就宠幸谁。天寒地冻的,白选侍还是快些回屋吧,您身娇肉贵,可别冻坏了身子。想来殿下这边,一时半刻是没法儿结束了。”
白霜霜死死咬住唇瓣。
三年了。
自打沈家被抄,她就被困在法华殿整整三年。
她出卖良心,背叛了夫人和小姐,然而沈云兮和张嬷嬷许诺给她的荣华富贵,根本就只是骗她的!
这三年来,她恨毒了沈云兮和张嬷嬷,她日日夜夜都在佛前咒骂她们!
现在她好容易被放出来,太子妃特意放话,要是她这次不能怀上皇嗣,她就还得回去继续抄经。
她将永远不会再有侍寝的机会!
她看了眼菱花窗,到底不敢贸然进去,只得不甘心地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突然听见书房里传出一声高亢娇啼。
这声音……
白霜霜如遭雷劈。
她怎么听着,这声音像极了她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