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走后,南家大老爷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但愿他真能把船和粮食找回来吧!不然有一次就有两次,以后这条水路说不定就得丢了!”
南旭依旧离他爹远远的,但神态很是不满:“爹,你不会信了吧!别人都说我这个大哥最会吹牛,还说谢昀跟他交好也是他吹出来的!”
“不信能怎么办?都到这个地步了!再者说来,那群水匪穷凶极恶,连朝廷都对付不了,他不去,难道让我去?还是让你去?”
南旭缩了缩脖子:“那还是让他去吧!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才不要做呢,再说了,我又不赌又不嫖,家里这些银子都够我花三辈子了,也不稀罕那两条船!”
南父又狠狠瞪了小儿子一眼,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苦恼!
南瑾出门时又听家里小厮在议论,说他回家一趟连饭都没吃就要走,可见在外头多风光,回到家也是那个不受重视的庶子!
他回头,狠狠瞪了那群人一眼,众人吓的连忙低下头去。
不过好在他们也都知道,南瑾虽是主子但在南家没什么话语权,也就只能狐假虎威,别的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他说了不算!
果然,他也只是瞪了一眼就脚步匆匆的走了,似乎唯恐走的慢了听到更难听的!
这次他没走水路,而是直接策马去了嘉兴。
两天的路程,他一天一夜就赶到了。
到了之后也顾不得休息,直接去了当地有名的一家戏楼。
戏楼名叫瑞华楼,演的是南边传来的杂戏,一楼有戏台雅座,二楼环戏台而建的是达官显贵才能出入的包厢。
戏楼的管事是认得南公子的,笑容满面的引他往二楼去。
“南公子有日子没来了,想来也是贵人事忙。”
“忙啊!”南瑾说着往管事手上丢了一锭银子,话里话外带着疲惫:“前几日去了趟沙城。”
“哎呦,南公子是去看‘船王争霸赛’的吧?”管事两眼放光:“听说可热闹了,最后还是沙城沈家那位小姐赢了比赛,真是位不可小觑的姑娘!”
“嘘!”南公子将手指竖在唇边笑道:“要不是我在评比时给沈家打了高分,只怕要赢也难!”
管事一听这个,眼睛更亮了,好家伙,常听人说这位南公子本事大,没想到他还是‘船王争霸赛’的评审,那可是能和谢财神平起平坐的啊!
于是他愈发殷勤起来,直接将人带到他常年包下来的雅间。
“吕公子就在里头。”
“多谢!”
南瑾说完便推门进去,在关上门后,径直跪下。
“小人南瑾,见过齐王殿下。”
吕元灵正凭窗而坐,他靠着桌子托着脸,一边看着楼下演的杂戏,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腿。
和在沙城时那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公子不一样,今日的吕元灵一身蜀锦斑斓的宽袍,头戴攒金珠的玉冠,腰佩香囊荷包,手戴扳指玉环。
尤其身边还站着两个高大威猛的侍卫,任谁都不敢多看一眼,不过就算看了也不会把他和那个儒雅秀气的吕元灵联系到一块。
楼下戏台依旧在咿咿呀呀,南瑾跪在地上半天没听到让他起来的话,只得再次开口:“小人——”
“闭嘴。”
“……”
南瑾又低下头去,不安的舔了舔唇。
直到楼下一出戏唱完,才听齐王说:“起来了吧。”
“谢殿下。”
春衫略薄,他跪在硬实的木板上膝盖生疼,但齐王没让他坐,他也只能抖着双腿站在一旁。
吕元灵扭头看他,南瑾与他四目相对后又连忙垂下眸子。
都说这位齐王殿下的母妃之所以受宠就是因为生的好看,他虽未曾见过那位宠冠六宫的宠妃,但看到齐王生的唇红齿白也能对他的母亲窥见一二了。
吕元灵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问:“南瑾?”
“是小人,殿下!”
之前齐王派人找他,但他从未见过齐王的样貌,今日还是第一次见。
“你让本王陪你演一出水匪的戏码,本王陪了,你呢?你答应本王拿到沈家船厂,本王想问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小人斗胆想问王爷一句,为何一定要沈家船厂?”
齐王没说话,一只手轻轻扣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南瑾惶恐不已,就在他后悔自己多嘴的时候,齐王终于开口。
“本王要造大船,要造前朝的战船,还要造能出海远航的利舰!但大周的许多船厂都是由朝廷所管辖,本王不想一举一动都受朝廷监视。再者说来,沈家能造使船,其技术已远远高于任何一家江南船厂,当然也高于嘉兴船厂!”
南公子也听说过,虽说沈家是民间造船厂,但朝廷没把使船交给别的船厂,而是交给了沈家,就足以说明沈家的实力。
只是许多人当局者迷,只当沈家是个不起眼的‘小作坊’。不过通过‘船王争霸赛’一事,沈家船厂这次也第一次实现了扬名四海。
“王爷放心,正因这出水匪来袭的戏码,小人已经取得了沈小姐的信任!她心思单纯,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造船上面,也是极好拿捏之人!用不了多久,小人就能拿到船厂了!”
吕元灵弯着唇角笑了起来,好整以暇的看他:“你打算怎么做?”
“我……”
“让本王猜猜,把她骗到手,娶她为妻?”
南瑾有些惶恐,唯恐被齐王责怪:“殿下,小人再想想别的——”
“不用想,这法子挺好的,”齐王继续说道:“本王听说董乘风回扬州了,赶走她的青梅竹马,你这计策已经成功了一半。”
得到齐王的夸奖,南瑾顾虑全无:“此事还要多谢王爷!”
“不过本王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本王初来江南,不希望太过引人注目。”
他这是在变相提醒南公子,不管出了什么事,不管此事成功与否,都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和他齐王无关,他齐王可是极在乎名誉和声望的。
南瑾何其聪明,马上一口应下!
只听齐王又幽幽说道:“只要能达成目的,必要的时候用点不必要的手段,也未尝不可。”
得了这句话,南瑾像得到了免死金牌:“小人记下了!”
“说吧,今日你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是南家那两船粮食……”
“南家……粮食……”吕元灵冷哼道:“不是你说没什么见面礼,送两艘船给本王送些消遣吗?”
那两船粮食是他给齐王的投名状,他也不知该送齐王什么当见面礼。他摸不准齐王的性情,怕直接送真金白银太过直白会被拒绝,这才借着水匪抢掠的借口,出卖了南家的两艘粮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