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我才是你的母亲,阮颖。”
“……”阮梨沉默片刻,她不清楚这个自称是她母亲的人究竟想要干什么,但是她唯独让她活下来,一定是有某种原因。
“阮梨”的记忆与这位母亲相关的,几乎为零。
她也不认为这个阮颖会对自己有亲情存在。
“清剿计划是什么意思?你究竟对这里做了什么?”
阮颖抬了抬眼皮,看着她,“他们都是残废体,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有完整体才配在这个世界活着,我只不过是帮助他们提前结束痛苦。”
公式化冷漠的解释,仿佛那些跳动着的数字,只是数字,可阮梨清楚她的家人在里面。
阮梨是个将感情看的很重要的人,尽管她平常不会有什么表达,可心底会将他们放在亲人的位置,相处的时间或许不长,可她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自己的面前。
“怎么样才能停止清剿计划?你既然想让我活下来,就说明我对你是有用的,我要求停止清剿计划,否则你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屏幕里清冷的美人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她微微眯起眼睛,“为什么要停止计划?给我一个理由。”
“三千多条生命,你说清剿就清剿,未免也太荒诞了。”
“不够,这个理由不够让我停止计划。”
阮梨站在监视器前,小小的房间中只有她一个单薄的身影。
她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一字一句道:“因为我的家人也在其中。”
“我可以把你的兽夫放了,这样够了吗?”女人似乎脾气尚好的和她商量着关乎三千多个人的生命。
“……为什么一定要他们死?”
屏幕前的女人忽然轻笑了一声:“为什么不要他们死?”
“难道就是因为残废体这个原因就一定要剥夺他们的生命吗?”
“乖孩子,你现在不懂我说的意思,以后就会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物种文明的进步。”女人的眼中逐渐浮现出狂热的向往。
阮梨却觉得这个女人是疯了,“什么是残废体,什么又是完整体,你凭什么用这个来决定他们的死活?”
“这个问题的争论毫无意义,就凭我今日随意打开的一个小玩意儿便能困住这些兽人,他们就注定只能任人宰割,孩子,你该回来了。”她像是在冷眼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眼神慈爱又冷漠。
随着女人的话音落下,屏幕上的倒计时又开始减少。
阮梨再次看到数字的减少,她愤怒又无力地再次按下操作台那个红色的按钮,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很可能就是强制停止按钮。
“我不同意,既然你一定要给出一个理由,那我就是理由。”
女孩坚毅无畏的眼神从监控器的另一端清晰投射。
阮颖看着她这样挺身而出的样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很好,这个理由很充分,我可以暂缓我的清扫计划,希望你下次能够那拿出足够和我谈判的筹码。”
“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监控器的画面消失。房间陷入沉默。
她找到开门的按钮按下。
烟尘混杂着混浊的空气扑面而来,阮梨眯着眼睛抬手挥开挡在眼前的灰尘。
外界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原本生机盎然的公园,此时花草树木却全部枯萎,零零散散倒在地面的兽人早已化为兽形,虚弱的躺在地上,像是被剥夺生命力了一般。
那个女人说是她的母亲?
可她记得,阮皎曾经拿着一块玉牌威胁她说什么母亲在她手里……
如果阮颖真的是她的母亲,她此刻非常怀疑,阮皎是不是对这些知情。
阮梨将心里琢磨的想法抛掷一边,视线被一只趴在门口台阶上,哼哼唧唧的火红小狐狸吸引。
“旭墨?”阮梨小声叫道,尽管不是百分百的确定,但刚好在门口,又刚好是红色狐狸,实在是目标特征明确。
小狐狸叽了一声,挪动着身体似乎想要起来,然而只是抬了一下前肢就立马又倒了下去。
阮梨蹲下身抱起他,柔顺的狐狸毛手感极佳,温热的触感更是让她爱不释手。
她轻轻颠了颠,“也不重嘛。”
远处忽然传来重重的脚步声,阮梨抬头望去,看见两排训练有素的迷彩服兽人朝这里跑来。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那双黑色锃亮皮靴。
顺着男人勒紧的裤脚往上望去,笔直而紧实的腿被制服勾勒出优美的线条,黑色的披风随着快速的步伐轻轻扬起,墨色的碎发略显凌乱,冷峻面庞上不掩憔悴之色,即便如此,他发亮的黑眸也能够紧紧锁住阮梨的视线。
她忽然感觉口袋里有些烫烫的。
好像是那块像月亮的石头在发烫。
陆牧风原本较快的步伐,在将阮梨完好无损的身影完整的收入视线后,这才放缓。
哒哒哒。
皮靴扣在地面上发出清而沉的声响。
陆牧风走到她的跟前,高挺的身姿峻的像松山,却在看向阮梨时弯下腰。
他将她一把搂入怀中,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狠狠嵌入身体。
夹在两人中间的小狐狸顿时不满地叽叽叽抗议。
陆牧风单手拎起他的后领,一把扔到一旁。
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响起:“有没有受伤,小梨?”
阮梨被他紧紧抱着,感觉胸口都有些发闷,她摇头道:“没有受伤。”
陆牧风他们是肉眼注意到膜之内的情况不对劲,这才注意到监控器内的内容被更改了,他们本想强制使用军事武器,不计一切代价救出里面的雌性,然而武器还没送来就看见那层膜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军队进入居住区后,发现其中部分兽人不幸已经死亡,而绝大部分兽人却变成了兽型,并且力竭无法维持人形,甚至有的兽人严重到异能退步。
医疗队已经在替兽人检查身体。
陆牧风将阮梨上上下下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一点受伤这才放心。
阮梨让他去忙,自己则抱着蔫蔫的小狐狸回家。
到了家里,果然看见水池上站着一只白鹤,水池中浮出半张脸,蓝色海藻般的头发漂浮在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