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你是真的刑警?”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在崔念的身后探出头来,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齐飞,一脸的崇拜。
“不好意思,我外孙,从小梦想当警察。”老太太口中说着道歉,语气中难以掩饰的骄傲,“来吧,先进来。”
房子虽然有年头了,但是朝南的落地窗,客厅敞亮,一尘不染。
齐飞看着墙上的全家福祖孙三代十几个人,老夫妇儿女双全,算是享尽了天伦之乐了。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儿这幅全家福,其中一个女性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位,我不久前见过,常主任。”他说的是雾隐柏家寨文物保护中心的主任常英。
“这是我们的大女儿。”崔念说着,眼中难以掩饰的骄傲。
被崔念这么一说,齐飞发现,的确常英的眉眼和崔念有几分相似。
“但是她姓常不姓崔?”齐飞立刻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因为常英跟着她妈妈的姓。”崔念说着,指了指老伴,“我爱人姓常。”说着崔念略显不安,“你找小英是为了什么事?”
齐飞听出了他的担忧,自己刑警的身份,让他以为女儿那出事了,赶忙解释:“我是去柏家寨调查‘妖镜案’去的,常主任就是作为现在的主管接待一下,放心,没事。而且,我看她在当地威信很高,是个优秀的主任。”他特地补充了一句。
崔念听了这才松了口气:“我这个大女儿个性最像她爷爷,工作起来就忘我,当初我是不同意她一个女孩子跑到山里去搞什么旅游开发的,忙起来就住在那。柏家寨那地方,楠城人谁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想到,还真让她把这事儿给干成了,我这个当爸爸还真挺佩服她的。”崔念说着,不由得惦记起齐飞询问自己父亲的事:“不好意思,我爸就是个科学家,一辈子和海洋打交道,从来没有和刑警打过交道,我想不出为什么找我们。”
“对不起,我不得不更正你的话,崔老不是第一次和我们打交道了。”齐飞说道。
崔念听了,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外:“啊?什么时候?”
“1983年,我们警局有一位叫叶铭的刑警,多次拜访过崔老,向他请教关于东汲镇妖镜案的事,他从来没有和你提起过这件事吗?”
“我父亲很少向我聊起工作的事情,妖镜案?我有印象……”
崔念说着,老太太从里屋出来,想起了当年:“我可记得,那年我们还没结婚呢,那时候整个楠城的女青年都不敢走夜路。”说着她满怀爱意地看向崔念,“我还老开玩笑,说老崔应该感谢那个坏蛋,要不是那会儿害怕一个人出门,还真不一定那么快答应他处对象呢!”
崔念一把年纪被老伴说得不好意思了:“刚才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爱人常蓉,我们都是环保公司的退休员工。”
“你没有子承父业去海洋研究所吗?”齐飞问。
还没等崔念回答,常蓉就打趣道:“他要是有他爸一半读书的料,就已经是个科学家了。”
崔念也不生气:“说来惭愧,我当年没考上大学,没有进研究所的资格。不过,要是进了研究所,就碰不到我爱人了。”
齐飞又看了一眼墙上的全家福,点了点头:“生活幸福最重要。言归正传,老先生,你说您父亲在世的时候,完全没有和你提起过关于叶铭的事情吗?或者,你印象中,他有没有聊起过关于东汲镇的事情?”
听到这个问题,崔念似乎犯了难,和常蓉面面相觑。
倒是常蓉心直口快:“老爷子在的时候,什么都好,就是最忌讳说起东汲镇了。”
“咳咳。”崔念干咳了两声,似乎觉得常蓉直接这么说并不妥当。
这反而引起了齐飞的注意:“我刚从海洋研究所过来,崔老的学生也说,他从东汲镇建成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为什么呢?”
崔念听罢,叹了口气:“这是我们家的私事,和你查的案子应该没什么关系。”
“抱歉,既然崔老牵扯到当年的案子中,只要和东汲镇有关系的信息,还是请您告诉我。”
“唉……说起来算是家丑。”崔念仿佛没有提起这件事已经心情沉重,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我父亲他老人家终身都不再去东汲镇,和我的母亲有关。围海造陆那段时间,我父亲太忙了,吃住都在海边,很少回楠城市区的家,就因为这样,我母亲她出轨了,丢下我,和一个男人私奔了。这件事深深刺痛了我父亲,他没有责怪我母亲,反而是认为自己忙着建东汲镇的时候,疏忽了母亲的感受才会这样,因此之后再也不去东汲镇了。”
说到这里,崔念的老花眼镜里蒙了一层雾气,低头摘了眼镜,用衬衫一角擦拭着。
“我们家老崔,别看人家说是大专家的儿子,其实从小吃了的苦一点不少,老爷子工作忙,老崔就跟着年迈的奶奶过活……”常蓉现在说起来,还是满满的心疼。
说起自己的遭遇,崔念倒是豁达:“这不是遇到你了嘛,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都过去了。”
正说着,传来了敲门声,常蓉去开门。
一对夫妻站在门口,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拎着。
齐飞转头一看,这么巧就是常英和她丈夫两个人。
“哎呦,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常蓉一面说着,一面拿着门口的拖鞋,满心欢喜的样子。
小外孙听到动静也从里屋蹦跶出来,朝着爸妈怀里扑去。
齐飞看着这景象,心想着,的确,崔念说得没错,一切都过去了。
常英进了门,一看到齐飞,很意外:“齐警官,您怎么在?”
崔念怕常英担心似的,抢在齐飞前解释着:“没事没事,这位警察同志就是来了解一些海洋研究所的事情,你爷爷当年是专家。”